老师

文/瞿军（四川） 编辑/褚驹

　　多年以后，我已记不起她的名字，但脑海里仍浮现着她的音容笑貌。是她点燃了我少年心中的一把火炬。她使我懂得了什么是美，什么是爱。

　　她是我家乡中学的管理员，很年轻，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一张时常带着微笑的脸。我第一次站在学校图书馆窗口借一本书，就惊叹她那娴静高雅的美。看着她那春天般的笑容，我竟忘记了要借的书名。

　　家乡位于岷江河畔，是一个古风犹存的小镇——牛华镇。纵使是穷乡僻壤，读书也蔚然成风。学校年代久远，设施已经陈旧，唯有图书馆是新盖的小楼，坐落在半山腰。从教室到图书馆的小路两旁，丛丛山花，有许多巨大的女贞树和落叶松，开得十分灿烂的美人蕉等植物，将一条石板小径点缀得很雅致。因为图书馆是我最爱去的地方，这条小径便变得非常熟悉，几乎能记起每块石板的大小、位置。一路走去，心里充满着神秘的甜蜜，一种青春少年的朦胧爱意。既为了去图书馆读书、借书，也为了偷偷看看老师美丽的笑容，听听她那银铃般的声音。美，总是令人神往的。

　　图书馆的阅览室，陈列着许多报刊杂志。在我生活比较贫穷的少年时代，因酷爱读书，这里便成为我的乐园。我常常流连于此，捧着一本书就舍不得放下，直到阅览室关门的铃声响起。

　　记得有一天，我被一本文学刊物迷住了，没注意到关门的铃声。阅览室的人已经走光，我仍浑然不觉，专注于书的故事情节中。

　　＂读得这么入迷？＂身边响起亲切的声音，我才发现老师就站在身后。

　　我迎着她微笑的目光，站起身，不无歉意地说：＂老师，对不起！我没听到铃声。＂

　　她微微一笑：＂你很爱看书，很好。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她说出了我的名字。我感到很意外，也很高兴。

　　杂志上的那篇文章很吸引人，还差几页没看完。我望着她带笑的眼睛，鼓起勇气说：＂老师，这本书我能不能带回家看？＂

　　她沉吟片刻说，＂按规定，阅览室的书籍是不外借的。不过，破例一次，你明天一定要送回来。＂

　　＂谢谢老师！＂我很感激。

　　＂好好读书，会有出息的。我喜欢用功的同学。＂她亲切地说。

　　＂老师，谢谢你！＂我笨嘴拙舌只重复这句话。

　　她笑了。

　　老师一句鼓励的话，一个鼓舞的眼神，足以鼓励纯真少年的心。她几句充满温暖慈爱的话语，使我如沐春风。

　　望着老师明若皓月的面庞，澄如秋水的眼睛，我觉得老师真美……

　　多年后，我带着故乡亲人的叮咛，带着老师那亲切的目光和美丽的笑容，走出校园，离开家乡，走向人生新的地方。

　　一别多年，人生坎坷。我曾想给老师写封信，可写什么呢？写事业无成？写人生坎坷？多次拿起笔又放下，始终没写成。

　　我想，一个人，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无论他做什么，只要把美留在人们心中，就够了。而我的这位老师，就是把美留在人们心中的人。

[责任编辑：雅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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