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传说】
红眼
讲述人/张淑芬 王振义 整理/王玉华
过去高楼山下,有个村庄叫郑杖子,营子里有这么一家子,三口人,老两口儿和一个二十岁还没出头的儿子。当家的老郑头打年轻时就会做一好手豆腐,他凭这门手艺,没白天带晚上的做豆腐,几年下来,积攒了不少钱。那年代要是谁家姑娘找婆家,不看长相,讲究门当户对,那真是穷对穷、富对富。当官的专门找干部,且说老郑头的儿子还不大到说媳妇的年龄,可上门的媒婆都排成队了,有时一帮帮的,把门框都挤掉了。老两口商定,既然人家看得上咱儿子,那是咱家的福分,也不能破大盆老端着啊,时间长了,要是把大盆沿端掉了不就崴轴子了吗。想来想去,最后跟北面郝家店郝铁匠家嘎了亲,前来贺喜的都会说话,老郑家的儿子娶老郝家的姑娘,那是正好,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儿。
门也当了,户也对了,老伴就对当家的说:“你去瞎子那里查个日子,把咱孩子的婚事办了吧。”
老郑头说:“忙啥,着急吃不上热粘粥。一是现在咱们有钱了,不比从前,在满营子也算作数一数二的富户了。二是咱嘎了一个好亲家,姑娘也长得百里挑一,挺对我心思的。咱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得把他们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好让大伙看看我老郑头过好了,不是头二年了。正因为这个,上两天我在外面请下了木瓦匠,明天就来咱家方地盘子了。我打算新盖五间大瓦房,到时候咱俩住东屋,让他们住西屋。”
老伴见当家的过日子心切好强,执意要盖新房子,虽说不大愿意,可也没说什么。
又过了几天,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过之后,家里盖房子就算正式动工了。老郑头还从外地请了一个掌做的师傅。要不怎么说:远来的和尚能念经呢,帮工的来了一拨又一拨,大多都是当营子的亲朋好友和老邻少居。老郑头仗着平时好求,没少给人家帮工,来回点多。再加上家里钱冲,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就把房子里里外外拾掇利索了,随后又垒了院墙,修了大门洞,挖了吃水井,选了良辰吉日,全家美滋滋搬进了新房子。
按理说:这回该给孩子张罗婚事了吧!可老郑头不知中了哪门子邪,像换了个人似的,打搬进这新房子以后,再也不经营豆腐房了,也不提孩子的婚事了,整天不着家,不知在外面搞什么名堂。开始老伴以为当家的在外面被外人家的老娘们勾引坏了,出去跟人一打听,闹了半天,他扎在色子铺里支色子呢。好不错的人告诉她说:“假如老郑头一天不支上两把,就像得了痒痒病似的,浑身刺挠,连饭都吃不下下,觉也睡不着,比犯大烟瘾都邪乎。”
别看老伴是妇道人家,可心里明白,支色子的能有几个好东西,没几个发家的,她时不时的就劝当家的,别去那鬼地方了,可不管怎么说,老郑头就是有老猪腰子,拿老伴说的话当耳旁风,一点也听不进去。老伴心里就想,这样下去,这家大业大的还不得让他早晚给败光了,以后家里豁上啥也不让他干了,把他锁在屋里,看他咋出去支色子。
可你想啊,老郑头是长着腿的人啊,那么好管吗,反正他不是从尿道走了,就是从屎道蹽了。
这天晚上,老郑头在外面支色子又没回家,老伴正坐在炕上撅着大嘴生闷气呢,就听见有个什么东西“红眼、红眼”的叫唤。她开始没往心里去,还以为自己的耳朵被老头子气得上火了呢,脱下衣服就上炕躺下了。等越要来觉了,这叫声就越嚷嚷,一连两天都是如此。搅得她两天两夜没合眼。眼眶子都熬青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她脱下衣服正想钻进被窝好好地睡上一觉,又听见了 “红眼、红眼”的叫唤声。这回她不干了,起身穿上衣服下了地,嘴里叨咕着:“今天晚上我豁上一宿不睡觉,也要把这事整明白”。
她先是来到院子里了,扒着狗窝门往里看了看,家里的大黄狗正闭着眼睛睡觉呢,又朝树顶上看了看,随手拾起一块石头向上扔去,一听也没啥动静啊,来到外屋地又朝犄角旮旯撒目了半天,连个老鼠的影子都没见着,回到里屋,还是听到“红眼、红眼”的叫唤。她围着里屋转着圈地听,转着圈地找,一直找了两三个时辰,到底发现了秘密。这“红眼、红眼”的声响,原来是从山墙的一条细缝里冒出来的,直到现在,她才醒过腔来,断定这里面一定有镇物,准是家里盖房子时,当家的没好好看房子,被哪个坏人钻了空子。怪不得自打住上这房子,当家的就红眼似地支色子呢。
虽说家里该积德的也积德了,该行善的的也行善了,可这不等于不得罪人啊,树大招风,家里盖了这么好的房子,把人家都盖过去了,能不得罪人吗?能让人家一点不嫉妒吗?想到这,他连忙到院子里找了个镐头,几下子就把那地方刨开了。一看,你说咋的,墙里有一个窟窿,里面正正当当地放着一个小瓷碗,碗里盛着一个红布包,打开又一看,原来是用人骨头咔嚓的一个色子,一点朝上。你们说:这背点子朝上,家里的日子能有个好吗?
无巧不成书,正在这节骨眼上,当家的回来了,一进屋就红着眼睛对老伴说:“点子背死了,点子背死了,这可咋好啊!我今天把给孩子娶媳妇的钱全输出去了。”
老伴瞅着当家的那狼狈样,没有责怪他,反而把刚才挖出来的色子连同小碗拿了出来,对当家的说:“你先别歇着,立马拿上这套家伙什回去翻盘,千万记住了,不许用外人家的,只准用这一套,等你把输的钱赢回差不多了,马上收手,否则咱家就得有血光之灾、家破人亡。”
当家的一听这话,气得“扑哧”一声笑了,说:“我输得连一个铜子都没有了,你让我拿什么找人家翻盘去啊!”
老伴说:“不用本钱,我保你一上场就赢。”当家的倒也听话,装上小碗和色子,半信半疑地走了。天快亮的时候,家里的公鸡刚叫了几声,当家的哼着小曲,连蹦带跳地回来了,正应了老伴那句话,不多不少,正好赢了输出去的那些钱,老伴一听,当家的把钱赢回来了,就笑呵呵地对他说:“你把色子和小碗拿出来吧,我好再教你几招。”可当她把家伙什拿到手里后,一把就填进灶火膛里了,当家的见老伴毁了色子和小碗知道怕自己以后再出去支那东西,就啥也没说。
从此,老郑头浪子回头,张张罗罗地把儿子的婚事办了,重操旧业,又捡起了做豆腐这门生意,几年过去,又积攒了不少钱,家里的日子就像芝麻开花般的一天天地好起来了。
[责任编辑:雅贤]
小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