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鸣叫时节
文化信使/贾忠武 编辑/赵盼
北方,入了夏,山坡草甸荒草就连成片。一脚下去,了不得,飞起的大大小小的昆虫,把一小方天空遮得严严实实,落在脚背上那会糊上厚厚的一层,简直是过江之鲫,秋风落叶。然而,这些昆虫们大抵是不会鸣叫的,哲语云“大音声希”,会叫的昆虫不会这样群居,它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浅草处,或稀一点的地方,那常常是扁担钩生活的地方。它的头尖尖的,额头窄窄的,生着短而粗的触角。大的扁担钩,腹部像细的蚯蚓一样粗,长着肥肥大大的翅膀,却飞不高飞不远,起飞的声音也绵软,就像小鸟振翅似的“扑扑”的(这些都是雌性的,腹内有着浅黄的,像极细小的桔子或橙子果实的小颗粒,那是虫卵)。小的扁担钩,是雄性的,孩子们最喜欢。飞起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如金玉之鸣,就像唱歌,旋律悠扬。孩子追上去,很好捉,而且不咬人,也不像敏捷的那种昆虫叫你捉不住,又若即若离。捉住后,用两三个手指,捏住它的大腿,它就一挑一挑的。孩子们唱着:扁担钩簸簸箕,抬抬小脚我过去——
过了夏至,高粱没了膝,谷子尺把高。日头落下去,月亮还没升上来,就听见“沙——拉——,沙——拉——,——”那是撒撒虫飞起的声音。孩子们就使劲地拍着手掌欢呼:撒撒虫,七月枣,八月红。这叫声,在这黄昏里就越发的响亮。这是雄性的蝗虫。雌性的蝗虫,个头较大,肥肥大大的,我们这里叫它骆驼墩子。身体呈灰褐色,肥肥的腹部,有着很多卵。一般也没有长长的宽宽的羽翅,蠢蠢地挪移着,极其敏捷,不容易捉到。
盛夏的时候,园子里,苞米杆,向日葵茎叶间,常常有大大小小的狩猎者——螳螂。螳螂的卵块呈白褐色或黑褐色,像糖块,又像泡沫胶。层层叠叠,每一层都有细细长长的卵粒。相传,螳螂的卵块烧了吃可以治愈小孩尿床。刚出壳的小螳螂,纤纤细细,机俐灵巧,体长还不足一厘米,很是可爱。成年的螳螂,勇武威仪,似梁山好汉,挥舞着两把“板斧”,却绝没有李逵的憨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又似一个深山里成熟的老猎人。它的前肢,很像蟹螯,爪尖极其坚硬,中间一节臂骨有着斜斜密密的锯齿,平时收拢,像一个有道的拳师。捉螳螂,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它的两个纤细的长长的触角就像灵敏的探测仪,你的手还来不及送上去,它已经开始转移了。如果抓了它的腹部,它会用锋利的“板斧”狠狠地劈你。要像抓蛇一样,三个手指捏住它的细长的颈,才能制服它。雄性螳螂体型小,极其敏捷,不易捕捉。雌性的相对好捉些,用手指一捏前臂的根部,它的羽翅就翘起张开,腹部上上下下的挑动,发出织布一样的声音,很有趣的。
盛夏里最热的时候,是孩子们捉蜻蜓抓蝈蝈的好时机。正午的时候,篱笆边树棍尖端往往落一只身材修长的大蜻蜓,像一架大大的直升机。两对宽宽大大的羽翼,振振有声。它的复眼圆鼓鼓的很吓人,尤其那咀嚼式口器,咬人很痛。腹部,就像机舱。捉这样的蜻蜓,要抓它的腹部与躯干部位相交的地方,如果抓了尾尖,就会被咬痛撒开手。捉了蜻蜓,用细线拴住尾尖,像风筝一样放出去,这时,蜻蜓就会呜呜地飞,很是壮观。还有一种身材娇小背脊是红色的蜻蜓,它们大都成群地聚集在河滩,一大片一大片的。这种体态轻盈的蜻蜓,很少落下来栖息,要用树条抽打,才能捉到。那一大片火红火红的蜻蜓阵,真是壮观得叫你惊讶。最热的时候,蝈蝈——田野里的歌唱家,唱得最热烈,也最卖力,仿佛眼前有着无数的忠诚的粉丝似的。榆树毛子的嫩叶间,大豆枝,谷叶上,它们挑着极其纤细的长长的触角,肥肥的腹部,沿两侧淡绿的纹线一鼓一收,背上两片明镜似的翅儿高速震动摩擦发生片,歌就从那翅儿尖飞出来了。热烈的,泼辣的,豪迈的……
夕阳西下,蛙们开始了它们的田野音乐会,此起彼伏,波澜壮阔。那宏大的阵势,叫你深深地领会歌声如潮,叫你陶醉在歌的海洋里。月亮爬上来,那是蟋蟀们的舞台,小夜曲伴着你甜甜地沉醉在夏夜里了。
夏天,是热烈的季节,是歌唱的季节。夏,歌唱生活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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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忠武,辽宁省朝阳县波罗赤镇初级中学教师,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有作品发表于《中国散文诗》《朝阳日报》《中国朗诵艺术杂志》等,有作品收录于李镇西教育思想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