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翅牵引幸福的犁
——读魏泽先散文《大雁往北飞》
文/贾忠武 编辑/明月
果实就是一代代子孙,多少年来,一架牛犁,拉着一犁沉重的乡土,才让村庄扩大繁荣;炊烟在早午晚扶摇升起,才让乡村渐渐地生长起来,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果实就是一代代子孙,所以不管到哪里,都忘不了这一犁土(魏泽先《乡愁是一犁土》)。
《大雁往北飞》的季节,是辽西朝阳耕耘乡土的季节,是耕耘乡愁的季节。那幸福的乡愁,被雁翅的犁耕耘出来,湿漉漉的,散发着辽西的气息,辽西田园的气息。魏泽先的散文《大雁往北飞》(获第六届辽宁文学奖散文奖),无论在春夏,还是在秋冬,读起来都有那种辽西早春的黄豆芽味儿咸腊肉味儿。那是一种气质思想的沉淀,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幸福的眷恋,并且总是悠悠飘香在大雁往北飞的季节。
《大雁往北飞》就像乐府诗《孔雀东南飞》,标题只是一条线索,彩线般地穿起一串温馨幸福的往事的珠子。它表现唯美的忧伤和幸福,是一种精神的成长。
散文开头,辽西初春的雪,不论色泽还是气质,即使语言,都极具辽西的地域特色,有着诗意的情趣。
“早春的四面青山,还没来得及让春风洗脸,残存的冰雪,在背阴的沟沟坎坎上花插地亮个白儿……”
“太阳才从大山背后的云霞中挣巴出来,如同我在沉睡中,让一个黏糊糊的回笼觉给摁巴住了……”
“眼见朝润的山野,一些柳树们已经显现绿的氤氲,微微的南风略带湿润,打脸,不疼,如孩童的手,多了一种无以言表的舒坦。突然一阵雁叫,雨滴般的落下来……”
那“花插”的“白儿”“挣巴”“舒坦”极具辽西地域色泽,有着辽西方言的质感,分外亲切温暖。那比喻又是那样的温柔,富有人情味儿,有一种幸福的暖暖的审美。大雁就这样极美丽的出场了,仿佛幸福的使者唱着幸福的曲子,如一阵阵悠扬的梵音。越是民族的越是有特色的,民族的何尝不是世界的?正如邸玉超先生所言,追求文学的个性化,植根于民族传统的个性化审美。
魏泽先的散文,除了传统色彩,地域色彩,还有人性的美,那种地域色彩的人情味儿,就像辽西的小烧酒。
“豆芽拱出土了,一棵豆苗嫩黄水润,歪着脖,张着两瓣肥厚的豆瓣,豆瓣中间夹着两片娇嫩的绿叶,挤作一团,闹嚷嚷的样子。”就像吴伯萧的散文《菜园小记》清新亮丽妩媚可人,又像宗璞的散文《紫藤萝瀑布》活泼亲切富有魅力。每一棵豆苗苗儿,都像一个活泼调皮的娃娃,那样的活泼可爱。似乎就在眼前嘟着粉嘟嘟的小嘴,闪着明媚的眼眸,仰着脸眨着狡黠的眼睛冲着你笑。有一种生命意识。乡愁不是老照片,而是老照片里的故事和人性的力量。
那充满童话般的幸福感的咸腊肉,“把化了的猪肉用咸盐腌上,搁在坛子里封好。多暂都不坏,啥时候想吃就拿一块,味道个别,没法用语言来形容。”那个盛着微微泛黄的咸腊肉的坛子,就像八仙过海的汉钟离的酒葫芦,盛着满满的神秘和幸福。那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那是辽西独特的乡愁。乡愁有时就是一种味道,一种家的味道。
“咸腊肉炒豆苗儿,咸腊肉熬豆角,秫米面饸饹或是格豆子咸腊肉茄卤——有些菜只要咸腊肉一现身,保证就会有了别样的好滋味。”那就是幸福的味道,就是乡愁的味道。叫你有一种感觉,身在家园,心在千里之外,千年之外。咸腊肉开坛,总是在大雁往北飞的季节。大雁往北飞,叫声里有一种幸福感。
魏泽先的散文是一种精神成长的散文。因为正是别离,才使男人真正像个男人;因为期盼,才使女人更像个女人。也可以说,因为回忆,精神世界才是一个精神成长的世界。所以在供销点门前喝汽水,才有仿佛就是在天安门前,在毛主席身边的那种贼牛的优越感。那种胸腔里发出的春雷般的嗝,那就是幸福的成长的味道。多年后,又体验到那种熟悉的气息,流下了幸福的泪水。那是一种精神的成长,那是充满对故乡的热爱和深切的眷恋。那是一种疼痛,它的名字叫乡愁。
《大雁往北飞》,就像雁翅牵引着一架幸福的犁,一路向北,在老家的上空,洒下漫天的幸福的乡愁,滋养着我们缺失营养的精神信仰和乡愁的疼痛。
[责任编辑 赵威]
(作者现工作于辽宁省朝阳县波罗赤镇初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