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文化信使/瞿军（四川） 编辑/昕晨
过年回老家，说是看望、陪伴亲人，每年对我来说，几乎是一句空话。每年腊月二十八、二十九往家赶时，早已接到老同学、老朋友电话，安排好酒席等我，接风、洗尘、叙旧。因此，每每回到老家，放下行囊，匆忙跟亲人打个招唿，便有朋友接出去，一醉方休。家里真正吃年夜饭时，才正儿八经同亲人坐在一起，说些一年的变化，其余在老家的时间，都被朋友占尽。
腊月二十八，带着早已置办好的年货，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是母亲去世后的第二个春节，只有年满八十的老父亲独自生活在老家小镇上。父亲很固执，我几次回家提出送他去镇上或乐山城里的养老院，他都拒绝，说养老院不好呆，不自由，他还能动，还能自理，真到动不了那天再说。我早在半个多月前反复打电话叮嘱父亲，春节什么年货都别准备，糖、水果、白酒、红酒、腊肉、香肠，连大红公鸡都是我在绵阳杀好带回去。
回家的路，依然不变。年年回家，年年的心情有所不同，尤其是今年。母亲去世后这两年，父亲明显又衰老了许多，人也变得十分唠叨。年三十那天早上，我在厨房收拾，清洗锅碗时，父亲就围在我身边，不停地说着话，说邻居，说厂里的事，说那帮纷纷过世的老同事，也说小镇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说他心中的感想。我一边听着，一边把浸出眼眶的泪水强忍着不往下掉。哦，父亲！明显老了，衰老到我不忍用眼光注视的程度。我忽然理解了“少是夫妻老是伴”这句老话。母亲在世时，父亲的唠叨有母亲陪着，偶尔争执几句，也似年轻时的甜言蜜语。我在心里暗下决心，等姐姐、哥哥从城里回来团年时，一定要跟他们商量老父亲生活安排的事了。
初一大早起来，独自走出老屋所在原厂里的老宿舍区，漫步在小镇错踪复杂的民居中。走了一阵，居然走错了地方，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时才早上七点多钟，薄薄的晨雾笼罩着宁静的小镇。忽然听到久违的雄鸡打鸣，喔喔喔……那划破清晨的啼鸣，把我带回童年时光，可儿时攀爬过的老石榴树没有了，夜暮降临后藏猫猫的桔子林砍光了，变成了五六层楼的新民居。儿时捉鱼摸虾的小溪也干涸了，变成了一条臭水沟。小镇最大的变化是，老旧的青石板小街被水泥路替代，木板房变成楼房，新建街道的各种娱乐场所和茶楼增多了，让小镇显得不再那么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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