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特稿
怀念父亲二三事
文/杨学琴 编辑/繁花似锦
写我的父亲,其实只是想写自己对逝去的感受。面对死亡后的痛与思,更加怀念我的父亲,任由泪水恣意地流淌着,我终于明白,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父亲的音容笑貌始终萦绕左右,越记越深。生命不能重来,亲人的离去让我懂得了要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许多年过去了,我还清晰地记得父亲刚退休回老家的情景。老家的房子很旧,满院子乱糟糟的,想收拾都不知从何下手。父亲背着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挥了一下手,大声喊:“都别看了,马上下来干活。”首先把东屋简单收拾了一下,把所有的物品先放进去,并让哥哥姐姐们打扫院子,小点儿的我和弟弟用抹布擦西屋和外屋。母亲和父亲忙着归拢所有物品,一家人好一阵子忙活,终于有一点儿家的样子了。我和弟弟由于换了新的环境,乐得满院子乱窜,心里高兴着呢。
由于刚搬回老家的缘故,因为是非农业户口,没有自留地可种,每月靠粮票吃粮,孩子多,根本吃不饱,饿肚子是经常的事。母亲会操持家,让父亲带着我,领着弟弟采摘榆树叶、杨树叶等,把这些叶子放在玉米面里做成大饼子,每人可以多吃点儿,其实挺难下咽的。更闹心的是每到做饭时,母亲就犯愁,因为烧柴成大问题,这少粮少柴的日子过得好艰难。父亲却没有被这些困难吓到,因为他是一个坚强乐观的人,笑着跟母亲说:“有我在,你不用着急,明天就会有柴烧了”。从此,父亲整天早出晚归,肩上背着粪筐子,手里拿着粪叉子捡牛粪,把捡来的牛粪晾干,用它当柴烧,就是味道怪怪的。父亲经常往我家河对岸的树林子转悠,捡些被风刮落的干树枝子,有时能捡好大的一捆子,也不知他用了多长时间才捡这些。除了每天做饭用的,院子的西南角堆起了一大垛柴禾山。母亲脸上也露出了知足的笑容,她再也不用为没柴烧发愁了。我家的土炕也烧得非常热,躺在热炕上炮腰舒服极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暖暖的。
每当冬季来临时,因为穿得少,肚子里没有油水的关系,总觉得冬天特别冷。这时,父亲叫母亲烧上一个大火盆,把它放在炕中央用来取暖。每天晚上我们几个孩子边烤火、边听父亲用他那苍老的声音“说书”,他虽然没什么文化,识字也是在土改时在识字班里学的,会认字不怎么会写字。父亲说,一般的小说他都能看,还能把章节绘声绘色、声情并茂地讲解完整,让人听了都着迷。我们几个孩子都围着火盆,用一根铁针(就是用自行车辐条制成)一头扎上一个大枣往火盆里埋,过了一会儿,只听见火盆里“砰”地一声响,飘出了枣子的香味,就可以拿出来吃了,那个甜呀,我们一个个把嘴巴吃得乌黑,还觉得没过瘾似的。
最让我怀念的是父亲每次上山捡柴时,顺便摘回来的酸枣,又酸又甜、又大又圆,最多时他能装满两个裤兜。他知道我爱吃,分枣时他都会多分我两把。我会把又大又红的枣留给母亲,因为她也爱吃却舍不得吃,非得我硬塞进母亲嘴里她才肯吃。
因为当时年龄小,不懂事,无法理解父亲的一些做法。村子里好多人都向父亲伸手借钱,他都会借给他们,东家借三角、西家借三元、五元,父亲从来不拒绝,还面带笑容地说:“不够还有。”邻里知道父亲是多少有点儿退休金的缘故,才张口来借的,可是我家也不富裕。我上学买支铅笔都不敢伸手要钱,直到铅笔头捏不住了用绳绑在树秸秆上用完为止,两分钱一支铅笔,都不敢朝家里要,知道家里困难,父亲竟然借给他们那么多。有时他对人家说:“不用着急还钱,没有的话就不用还了。”当时把我气得不行了,父亲说:“人活在世上,谁都有为难着窄的时候,人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开口借的,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远亲不如近邻,这个道理你慢慢就会懂。”父亲的大度和乐善好施,乡亲们都非常信任他,不论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他都主动去帮忙,赢得了乡亲们的好评。
每当回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心里都会有一股说不出的痛与怀念,更加怀念父亲和那段快乐的岁月。因为生活贫困才使家人的心紧紧相依,在父亲的带领下,闯过一道道难关,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现在生活好,吃穿都不愁,再也不像老一辈那样,没米没柴而着急上火了,可在我的心里更加怀念恩重如山的老父亲。一桩桩、一件件往事时常在脑海里闪现,父亲的笑容还是那么亲切,仿佛还活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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