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逛悠悠

文/文化信使 王中原（辽宁朝阳）

　　《易·系辞下》曰：“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短短一句话，区区廿二字，交代了开市的时间，描绘了宏大的场面，阐述了市场的本质属性和独特功能。写的虽不是现代的国际大市场，但一语囊括了天下所有的市场。民皆天下之民，货皆天下之货，客无王母嫦娥，货无瑶池之酒，月宫之药。所谓“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谁云不是？先世以物易物，后世以钱易物，但以物易物的现象亦未绝迹，“各得其所”而已。

　　为“各得其所”而交易，“交易而退”。打个不雅的比方，市场有类茅房，用时即来，用毕即退，不是淹留之所。可是，单单为了交易而来，你的市场之行岂不显得单调乏味甚至无奈？

　　你要开发市场的功能。即使是茅房吧，欧阳修也开发成了美文工作室。他老先生说：“余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马上、枕上、厕上也；盖惟此，尤可以属思尔。”奥斯特洛夫斯基《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写于病榻，伏契克《绞刑架下的报告》写于庞克拉茨盖世太保监狱，方志敏狱中写了《可爱的中国》等著作，方苞出狱后写了《狱中杂记》，陈以强狱中编写了《三角号码词典》……命运将你置于哪里，你就要以哪里为舞台。

　　上市场，别忘了带钱（注：移动支付是后来的事），更别忘了带上一个好心情。虽是为了购物，但绝不要目中无人，你要和人做交易嘛。问个早安，道个再见，说声谢谢，正月问个好，三八祝她永远年轻，愚人节开个玩笑，化陌生为熟悉，化对立为统一。钱与物各安其位，你的美好形象留在天地间，化作春风，拂绿杨柳。一生中，你也许只有一次与他相遇，这是多么值得珍惜的缘啊！

　　交易时免不了讨价还价，但将心比心，卖主也不容易，何必斤斤计较，磨破嘴皮？一分钱一分货，不该砍价的，砍也徒劳。大白菜八毛一斤，卖得正欢，谁有工夫跟你砍。你扯掉一个白菜帮，也许吵起来，你气得脸红，他气得肺炸，何苦来？你不识货，瞎砍无益，关键是识人识货，心中有数，你少浪费点都有了。看看《镜花缘》中君子国的交易吧，买者嫌贱，卖者嫌贵，争得面红耳赤。虽为李氏虚构，也有现实的影子，或者说反映了人们的理想。市场不是捡便宜的地方，便宜没好货，赚小便宜吃大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把“利”字放一放，顿觉轻松。

　　逛逛市场，也许有意外的惊喜。找到失散亲人的，一见钟情终成眷属的，毕竟寥寥无几；但遇上小学同学，多年故旧，极有可能。足不出户，哪有如此机缘。达官贵人是不来这里的，这里是社会底层的世界。 这里大多无门，谈不到门难进；这里人与人关系平等，谈不到脸难看；这里一手钱一手货，谈不到事难办。

　　来逛逛市场吧！你是学生，即使遇不到父母，总有同学的父母，你看看他们如何为生活而操劳；你是诗人，会找到灵感；你是作家，会找到素材；你是画家，会找到广义的模特儿；你是商人，会找到金钱；你是社会学家，民俗学家，环保专家，刑侦专家，中央特派员……只要你带着一颗心来，都会不虚此行。

　　2010-03-24

母语芬芳——王中原作品集锦

[编辑 赵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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