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年轻的纯真时代(瞿军)

摘要:一九八五年,二十出头的我从四川省乐山市牛华亚西厂调到峨嵋山市大为石膏矿工作。

年轻的纯真时代

文图/文化信使 瞿军(四川绵阳)

  一九八五年,二十出头的我从四川省乐山市牛华亚西厂调到峨嵋山市大为石膏矿工作。

  石膏矿所在地是龙池镇大为乡,故名大为石膏矿。矿山和生活区都座落在一条狭窄的河谷里,生活区四面环山,国道213线如一条黄色的巨蟒从生活区旁掠过,另一边紧挨着是常年水量不大的大为河。矿区大门口除了三五家经营小餐馆、小卖部的当地原住民,别无乡村民居,使整个矿区看起来像一座军营。如此封闭的环境,造成矿上职工的业余生活十分单调。每天除了早出晚归上山挖矿,晚上少数人守着工会礼堂那台18吋的大电视看新闻,绝大多数单身汉,包括矿上家属都集中在操场、车队坝坝散步、打牌下棋或聊天。

  矿上有一大群年轻人,一年四季的傍晚,三五集中在操场坝里弹吉他、下围棋,或打篮球、羽毛球、乒乓球,过得十分充实。爱下围棋的蔡文彬、態林和周小平等人,在昏暗的路灯下常战斗到深夜。夏夜,一群人,两三把吉他,弹天说地,让寂寞的环境充满了许多诗情画意。我既不会下围棋,也不会弹吉他,一般是窝在自己住的地下室看小说,或胡乱写些文字。矿上的小黄、代华等几个小青年经常跑到我的陋室借书、闲聊,有时甚至通宵达旦。

  记得我刚到矿上报到时,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和生活物品,书却有一大堆。搬家的货车卸东西时,光书就有足足七八编织袋,引来不少羡慕的眼光。

  经常周末彻夜长谈的朋友不多,只有一个传授许多知识予我的知心朋友沈永成。永成是学医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到龙池煤矿,没干专业多久,阴差阳错当了专职团委书记。大为石膏矿距龙池煤矿有十多公里山路,从石膏矿去煤矿是上坡,从煤矿到石膏矿是下坡。

  我们基本上达成一种默契,这周末我去找你,下周你来找我。那时没有双休日,周末星期六也是五点下班,骑着自行车去永成处要花一个多小时,往往到他住的单身寝室已是天擦黑,肚子饿得咕咕叫,逮住什么吃什么,随便,也不讲客气。永成知道我肯定要来,一般是凉拌一块豆腐干,这是他喜欢的拿手菜,然后是买点卤猪头肉,或是半斤鲜肉钝一锅萝卜白菜,一斤龙池老白干,边吃边聊,常常是持续到深夜或凌晨。有时单位有事,忙不过来准备晚饭,干脆捞一碗泡菜,拌个豆腐干,一样喝一晚上的酒。

  我常聊一些爱读的小说或古典文学,或是自己胡乱写的小说。永成则聊我完全陌生的西方哲学和美学,这是他的强项,从大学起一直沉浸其中。我聊得少,他聊得多。永成的思路一开,话语滔滔不绝,从他口中我才了解到黑格尔、萨特这些人物和他们的著作及其主要哲学思想。

  永成于我,亦师亦友。我觉得每天在这山沟里当矿山工人,劳累艰苦不说,主要是看不到前途和希望时,他总是给我打气说,你真的很不错了,这些年一直坚持读书,所学知识虽然不系统,但却很丰富。只要坚持,将来你会有好的发展。

  记得有一个周末,永成来石膏矿相聚。那天,恰好别人送了几两新茶,泡第一杯,永成连声叫好,说清香爽口,真正是自然的味道。新茶不经泡,冲两三道水便淡了,于是我殷勤地不断换茶叶重新泡。聊了大半个晚上,换了四五次茶叶,结果三四点钟时,两人都感觉到头晕想睡,这才明白是醉茶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醉茶,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后来听人说,新茶易醉,不宜太浓和多饮。

  我和永成的友谊,一直持续了好几年。后来,果真如永成所言,我先是到龙池交警队工作,后来到大队、支队,一干十年。我到峨嵋大队工作时,家也搬进市里,一年难得有时间赶几十里山路回龙池走走,而永成也从未到峨嵋来看过我。久而久之,不知怎么就失去了联系。再后来去龙池煤矿找他时,听说调到乐山另外一个单位了。后来到乐山那家单位再去寻找永成,又得知该单位改制分流,永成不知去了哪里,或许是回了成都,因为他是成都人,父母和一个兄弟都一直生活在成都。

  到石膏矿工作不久,我陆续开始在《四川工人报》、《四川交通安全报》上发文。记得有一次,同时收到三张邮局汇款单,钱虽不多,只几元、十几元,却十分兴奋、激动,忍不住跑到操场里,向正在弹吉他聊天的几个兄弟炫耀了一番。

  一晃多年过去,现在回想起来,二十多岁正当青春年华时,呆在山沟里的艰苦生活看似单调乏味,其实也是成全了自己。正因为没有现在这样丰富多彩的生活和没完没了的人际交往、应酬,人才静得下来,许多的工余时间都利用在读书学习上。当时的读书,其实十分盲目,多半是为打发时间,却为自己后来的生活做了良好铺垫。

  (本文原载于蜀风文苑微信公众号,转载时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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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军,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居四川绵阳。发表小说、散文及诗歌作品百余篇。著有散文集《心灵的旅行》、小说集《桥头堡》。

  [编辑 赵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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