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文怀旧系列散文之一
烧毛豆
文/孙宏文(广东深圳)
大田里的庄稼还没过膝,市场上此起彼伏的“烀毛豆”的吆喝声就一阵接一阵传了过来。每当此时,孩童时烧毛豆的情景就会浮现在眼前。
我是从农村长大的,10多岁的时候就爱吃烧毛豆。烧毛豆又香又脆,是一种难得的美味儿。可烧毛豆只能在秋天才有,于是我盼望秋天。
秋天,当地里的黄豆黄了叶子、黄了豆荚的时候,就可以烧毛豆了。在有生产队的那个时候,烧毛豆是生产队绝对禁止的。队长常常派人到地里看护日益成熟的庄稼,俗话说叫“看青”。有看青人看守着庄稼,想烧毛豆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不注意被看青的抓住,轻的处理是开“路线分析会”,重的要罚粮罚工分。这一招很灵验。大人好脸面,倒还本份老实些。我们这些十来岁的小蛋子(小男孩)可不管这些,是记吃不记打,照样去偷偷摸摸地烧。
我们那个地方虽没有大山大川,但沟沟岔岔是不少的,随意钻进哪个沟岔,看青的也不容易找到。为此,我经常和小五、小蛮、狗剩,还有外号叫“羊肘子”、“荷兰牛”的小伙伴们带上“洋火”(火柴),钻进离家很远的“泡卵山”“哑叭沟”、黄水沟或东大沟等沟岔,找个地面硬实的“窝窝圈”,伙伴们分工合作,有的去割豆枝,有的去划拉柴火。把豆枝子和柴火架好了,就等点火了。但是,点火就要冒烟,冒烟就会被看青的发现。这时,我们会格外小心,派出一个小伙伴到高处去偷偷瞭望。如没发现有看青的就点火,有看青的就躲藏起来,待看青人走后再点火。为了点火后少冒烟,我们尽量多用干柴火、干豆枝,这样起火大冒烟少,烧完快吃快跑,等看青人看见烟,找到烧豆子的地方,我们早已逃的无影无踪了。
烧毛豆很简单,先把柴火堆起来,在柴堆上放上黄豆枝子,点着了柴火,待烧豆枝时,豆荚遇火炸烈,就辟辟叭叭地响起来,那炸烈的豆粒子就掉落在火堆上。待柴草烧光时,落在火堆的豆粒子也熟了。这时,小伙伴们便脱下褂子,两手一拎,唿哒唿哒地扇起来。这一扇,扇走了柴灰,扇走了碎柴屑,那一层烧熟的黄黄的毛豆就露了出来。这时,小伙伴便没有了平日的谦让和风度,忙得顾不上穿褂子,“噢”地发出一声喊,拥挤着蹲在地上嘎嘣嘎嘣地吃起来。抢得快且吃技高的,用手往嘴扔毛豆,准确无误,粒粒进嘴;技术差的,抓起一把放在嘴边吹一吹柴灰和土,便都塞进嘴里。而这时,这山沟里只有嘎嘣嘎嘣吃毛豆的声音,没有说话声。过了一会儿,嘎嘣嘎嘣吃毛豆的声音逐渐变小了。再过一会儿,吃毛豆的声音就消失了,但却多了互相对笑的嘿嘿声。每个伙伴的小脸儿,个个都像小花猫,嘴边、脸上都是黑印印、黑点点。随着阵阵开心的笑声,小伙伴抬起衣袖擦擦了嘴和脸站起身就准备走。这时,便有人褪下裤子,掏出“小鸡鸡”对准那剩下的少许毛豆“放水”。我们把这个叫“卤盐豆”。“放了水”,说声“走”,小伙伴们很快便消失在青纱帐里。
第二天,“放了水”的“卤盐豆”个个都涨得圆鼓鼓的。有哪个上山干活的或者哪个羊倌发现没有吃净的毛豆后,蹲下就捡着吃。待吃几口后就呸呸地吐出来,骂一声“真缺德”就走了。这情景被我们偶尔发现了,就会偷偷地坏笑。因为有些时候,我们也上过类似的当。
[编辑 赵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