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精”阿贵
文图/孙仲兴(辽宁朝阳)
阿贵今年五十来岁,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没啥文化,只会歪歪扭扭地写出自己的名字。他的祖先从外地来到这个兔子都不拉屎的穷山沟后,几代人一直都在这儿土里刨食。
幸亏赶上了改革开放,让阿贵眼界大开。从小好琢磨事儿的他,从他大伯那借了20元钱,跟着大伙去省城干零活。这个工地干一个月,那个工地干两个月,一边干活一边积累经验。他发现干建筑包活来钱快,于是暗下决心:找机会整一把。终于,他认识的朋友给了他承包修小区路面的小活,虽说只有万八元钱,但经过他精打细算,一下子就挣了2000元。那年头,2000元够一个农民挣好多年了。可把阿贵乐够呛,狠狠心,咬咬牙,他想下馆子造一顿,慰劳慰劳自己。可当他拿起菜谱,哪个菜都是10来块钱,阿贵手中的50元钱攥出了汗也没舍得花,最终只是买了1碗馄饨,2个大烧饼,总共花了1.4元,算是犒劳了自己。可是,看着露着大脚指甲的那双自己已经补了好几次的绿军鞋,他一点儿也没含糊,麻溜地跑到南塔鞋城,买了一双批发价的旅游鞋穿在脚上,走在路上感觉很有精气神,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20多岁的阿贵懂得感恩,当然就很会来事,连寻思都没寻思,买了2瓶好白酒外加2条名牌香烟,诚心诚意地送给了帮忙的人。因为阿贵心眼好,办事准成,赢得了大家的赞成,老板有活都愿意给阿贵,一些打工仔也都愿意跟着阿贵干,一来二去,阿贵在省城打出了一片新天地。
东北人恋家,阿贵也一样。成了家,有了一双儿女,就不愿意出去了,索性回家发展。家里那10多亩地的活儿,五大三粗的媳妇全包了,阿贵插不上手。但阿贵特别“鬼头”,看到乡里号召村村通公路,心想:这个活我会干。于是,他张罗着立马成立个建筑队,在乡下干起了修路的活。路修好了,乡里没钱给阿贵,阿贵也不急,他寻思公家可能有困难,急也没用。年底了,乡领导沉不住气了,主动找阿贵,问他咋办,阿贵慢声拉语地说,不急!不急!乡领导说,那么办吧!欠你好几十万修路款,乡里一时半会给不上,就把前几年荒废的、归乡里管的那个小厂子给你吧!
乡领导说的那个破院子,原有的10多间房子全落架了,唯独值钱的就是那6亩多地。对此,阿贵也没说别的,一口答应下来,与乡里做了手续。尔后,他的精神劲又来了,自己设计、自己施工,用了4个多月,楞是在杂草丛生、破烂不堪的旧厂子里,建起了2000多平米的三层楼,四圈围出了一个大院,各个院角都安上了电子眼,身家一举暴涨。
有了这份家业,每天天还没亮,阿贵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到外面转悠。冬天披上大衣,春秋披上那个洗白了的大褂子,围着他的大院套,看看这,摸摸那,感觉没啥事儿回屋再睡个回笼觉。
即使是出门在外,他也早早起来,打开手机遥看一下大院的情况。后来,他接的工程越来越多,有些工地相距较远,经常是顾得上这头顾不上那头。好在阿贵精明,花1万多元,买了1架遥控飞机。他坐在家里,不时把飞机派出去巡航。刚开始的时候,工地上的打工人员合伙偷赖,休息一个多钟头了,懒洋洋的就是不愿开工。这时,阿贵的手机打了过来:“张工长,你那根烟吸够了吗?该开工了吧!”整的大家目瞪口呆。天空中,那个小飞机不知疲倦来回地飞。“李工长,水泥怎么少放半袋啊?你想往家拿嘛?”工人们私下议论:“好家伙!我们干啥阿贵全知道,这下我们可不能偷赖磨洋工啦。”
在一般人手中,遥控飞机大多是个玩具,可在阿贵这儿,却成了管理企业的法宝,你说这个阿贵鬼头不鬼头?在如今的乡下,是不是鬼成“乡精”了?
[编辑 赵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