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悬崖上的楼阁

文图/文化信使 林志霞（辽宁朝阳）

　　一个陡峭的悬崖上，人们小心翼翼地在空中楼阁中慢慢挪行，不敢低头，因为下面是万丈深渊，更不敢抬头，唯恐一不留神将会坠入深谷。身边，似乎云雾缭绕，百鸟啭啼。如宋代黎良知诗作之景观“悬崖结屋层层阁，眺远开窗面面峰。云起半天齐碧瓦，风生万壑响长松”。身边不时有飘飘仙子擦肩而过，恍然一一闪现出威严端坐的释迦牟尼佛，专心讲学的孔子，清净修行的老子……

　　这是梦吗？问问知觉，方知这确是现实。这是海市蜃楼吗？仔细看了又看，确认眼前“悬挂”在悬崖峭壁间的是真实的寺庙。“寺院飞架悬崖间”，这就是非常有名的悬空寺。

　　一个偶然的机会，有幸走进了山西大同的浑源，沿着山间新修的大路前行，被眼前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山吸引了视线，层峦耸翠，山势陡峭。山上，横行的山石和绿色的植被如一条条白绿相间的腰带一匝匝围绕在山间。立于它的脚下，感受着群山的厚重和丰满。据介绍，这是五岳之一的恒山。山下一篇醒目的《恒山赋》抢人眼球。

　　恒山，原名元岳、紫岳，北岳为舜帝所封。汉代开始建庙，形成了“三寺四祠九亭阁，七宫八洞十五庙”的庞大古建筑，八仙之一的张果老、管革、三茅真君曾在恒山修炼得道，被道家尊为第五小洞天……看着简介，循山望去，挂在悬崖间的悬空寺，似有一位位修炼千年的佛祖、仙人、道士，长髯宽袖，翩翩而至，令人如临佳境。

　　“快走呀，无限风光在险峰。”

　　排队的游人一声提醒，打破了梦境的幻觉，确信自己正立于凡间之地。细细观赏着山间的寺庙，只见有十几根大约碗口粗的深红色的木柱像擎天柱般支撑着庙宇。黄色的琉璃瓦，红铜色的围墙，红黄相间，亭台轩榭，镶嵌在悬崖上。房顶上是黄色的瓦，绿色的边，上面镶嵌着各种精美的饰物。寺庙架构有分有合，各自独立又互相连接。

　　据载，这是1500年前的建筑。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无法想象在那样一个科技尚不发达的时代，人们是怎样在悬崖间建成如此精美的建筑群。真是鬼斧神工，神奇曼妙。当年诗人李白云游于此，为之惊叹，在石壁上留下墨宝“壮观”。后人在石头上留下“天下巨观”字样。

　　带着渴盼，排了许久的队，终于登上了悬空寺。登上寺庙，才知道游人们如此慢行的原因，很窄的长廊，悬于半空，偷偷望向脚下，恐惧的电流瞬间倏地一下从头顶流到脚尖，几欲颤栗。同行的妹妹索性扶着里面的柱子，背对着外面，恐惧已经让她只能挪动着脚步前行。游人们大都小心翼翼地在栈道上蜗行前进，能敢于探头向下面观望的我，立刻得到了妹妹的点赞，说我胆子真大。

　　其实，之所以恐惧，应该是自我内心的束缚。挑战一下，战胜了这种心理，事实并非如此恐惧。就这样，带着挑战自我的心理游览。这座寺庙呈一院两楼的布局，有南北两座楼，好似凌空相望，悬挂在刀劈般的悬崖峭壁上，三面环廊合抱，殿阁相互交叉，栈道飞架其间。楼里有佛堂、关帝庙、伽蓝殿、地藏王菩萨殿、千手观音殿等大小二十几个殿。殿内都有石雕像，做工精巧，惟妙惟肖。在南楼上，分别看到了纯阳宫、三官殿、三教殿和雷音殿。纯阳宫也称吕祖庙，供奉着道教八仙之一的吕洞宾。悬空寺里，三官殿是整个建筑中面积最大的一个殿，殿内肃立着明代的泥塑珍品塑像。这里的三官指赐福于人的天官，赦罪于人的地官，为民解厄的水官。泥塑最高约两米，是悬空寺最大的塑像，下面左右均为侍女和老少臣子、天蓬元帅和龟蛇二将。在南楼最高处的雷音殿，似乎听到了梵音阵阵，这是佛教殿堂。传说，佛教认为佛祖释迦牟尼弘扬佛法时，声音如雷鸣般响亮，因此得名雷音殿。北楼高三层，分别为五佛殿、观音殿和三教殿。五佛殿位于最低层，为供奉五方佛而得名。观音殿在楼中层；三教殿是体现“三教合一”的典型殿阁，位于悬空寺第三部分的最上层。三位教主共聚一堂，中间为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左边为儒家创始人孔子，右边为道家鼻祖老子。于是，在此，我们所见的是儒释道三教供奉于一殿。据导游介绍，悬空寺建成于1400年前北魏后期，是中国仅存的佛、道、儒三教合一的独特寺庙。悬空寺原来叫玄空阁，“玄”取自于中国传统宗教道教教理，“空”则来源于佛教的教理。后来改名为悬空寺，是因为整座寺院就像悬挂在悬崖之上。在汉语中，“悬”与“玄”同音，因此得名。

　　行走在这样一个空中寺庙，恐惧感被神秘和无穷的奥妙以及它丰富的内涵所震撼。庙不在大，儒释道俱全。尤其倾听着有关这里的传说，更增加了神秘色彩。相传，很多年前，悬空寺对面山上有一座寺庙。寺庙不大，山高坡陡，除了一些家中有重病的香客外，很少有人来。寺里有个和尚，名叫白马法师，寺院也叫白马寺。白马法师不守佛规，每当看到悬空寺的香客来来往往就很嫉妒。一天，白马法师决心要和静悟道人见个高低，他用拂尘向南一指，唐峪河发起大水，水势很凶，很吓人；再用手一指，大水向悬空寺冲来。静悟道人正在寺里打坐，听见水声，知道是白马法师作怪。他不慌不忙，口中念念有词，冲来的水慢慢退下去了。一连七次，水离悬空寺只有五尺远，但一点儿水也上不去。白马法师没法子，又用手一指，水顺流而下，把浑源城刮掉一角。静悟道人见白马法师寻衅滋事，伤害生灵，立刻向空中大喊：“黑鹰，你在哪里？”话音刚落，从山洞里飞出一只大黑鹰，落在悬空寺角楼上。静悟道人说：“黑鹰，白马行为不正，是佛门的败类，如果不管教，百姓将不得安宁，你去教训教训他，不要伤了性命。”黑鹰啪啦啦地展开翅膀飞起来。白马法师不知静悟道人的道行有多大，更不知大弟子的神通，只见黑鹰飞来白马寺，用翅膀一扇，呼啦一声，眨眼间大火熊熊。白马法师闪在一边。好险啊，一座寺院很快化为灰烬。白马法师怕了，忙骑了一把扫帚，向空中逃去。临走时，一甩拂尘，把大水抽出一股，朝黑鹰窝冲去，怎奈他法力有限，只把黑鹰洞口的碎石、泥渣冲洗了个干净。人们到悬空寺，走进唐峪口半里地，抬头仰望，就能看到半山上有一个洞。再往里走，与悬空寺相对的恒山山峰上，有一块平地，隐约可见一些残垣断壁，这就是黑鹰洞和白马寺的遗址。

　　大家顺着导游的手指看着对面洞穴，忽然，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原来，在悬空寺的旁边，也有一个洞穴，水流从洞穴流出，急流似箭，猛浪若奔，衬托出悬空寺更加神奇和壮观！

　　游览了这座悬在半空的寺院，倾听着它的渊源和故事，心生敬畏，难怪它得到了各国游客的赞誉。英国的一位建筑学家这样评价悬空寺：“中国的悬空寺把力学、美学和宗教融合为一体，做到尽善尽美，这样奇特的艺术，在世界上是罕见的。通过这次参观游览，才真正看到这个古老民族的灿烂文化艺术和文明历史。悬空寺不仅是中国人民的骄傲，也是世界人民的骄傲。”

　　意大利威尼斯考古专家尼诺说悬空寺及它象征的一切，体现了中华民族伟大的文化成就，是中国人民智慧的杰出体现。仅仅为了这座奇特的寺庙，就值得到中国来一趟。

　　不知不觉走出悬空寺的时候，恐惧感被意犹未尽所取代。再回望它的时候，觉得它并非一处建筑，一个景点。它在人们的眼里，是一种文明，是一种文化，浓缩了千百年来人们创造出的奇迹。

　　登上了这座悬崖上的楼阁，体悟儒释道的人生境界，感悟着它不仅带给人们的是惊、奇、险，更是高、大、上。千百年来，人们凝聚了超人的智慧，凭着惊人的毅力，修炼、修行、修为，建造的不只是寺院，更是文化的大厦，教育着后人，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儒释道，汇聚于此，警醒着人们领悟人生的真谛，淬炼和修为自己的心灵，不断提升自己的灵魂。再回望群山耸立，古老厚重的空中楼阁，矗立其间，望着它们，禁不住令人沿着古文明引领的方向，向人生的更高境界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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