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言·欢迎争鸣
浩阔时空的强大生命——魏王曹操
文/孙巍 编辑/繁花似锦
在我的家乡,有一座山叫大阳山,古称白狼山。
白狼山位于大凌河与蒿桑河的交汇地带,是松岭山脉延伸的支脉,呈东北、西南走向。
如今,再看这座山,实在是其貌不扬。没有挺拔险峻,更没有层峦叠嶂。它却曾被史料所记载,为华夏文明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是在这里,一位从历史最黑暗的丛林地带杀出的强人,带领他的儿子曹植和他的大将张辽,率领一众将士挥师北上,登上了白狼山,击败乌桓,彻底消灭了袁氏残余势力。
自此,他基本统一了中国北方,结束了北方地区长期割据混战的局面,使北方边境得到安宁,为北方社会进一步发展创造了基本条件。
这场战争,就是史上非常著名的“白狼山战役”。又因为白狼山承载了这段历史的生命之重,它的色彩因而变得鲜活,它的体量和底蕴也就变得庞大且厚重。
在中国古代,凭吊古迹是文人们一生中的大事,站在历史和地理的交错中,雷击般的生命感悟会使一个人脱胎换骨。
新中国成立以后到现在,来白狼山瞻仰古代战争遗址的人不在少数。我想,这座山所记载的、所映刻的不应该仅仅只有混战、争逐、逃亡、死亡、策反、谋害等等这些历史乱象,它所传达出的还应该有一个深陷乱世权谋,而心在浩阔时空的强大生命。
对于这个生命,人们应该敬仰他、喜爱他、佩服他、歌颂他。但事实上,偏偏却是大多数人从不同的方面猜测他、议论他、丑化他,甚至鞭挞他。
这个人就是迄今为止,我敬佩的历史人物——魏王曹操。
我敬佩他,不是因为他善用心机权谋,不是因为他天性多疑、善变,而是我认为,曹操自身具备古代帝王应拥有的一切必要条件。他胸怀大志,有悯世之情。他有眼光,有胸怀,有胆量,有智谋,有手段。他的所有优秀特质不仅仅体现在军事上、政治上,而且在文化上尤为突出。这个方面的特质,是太多古代帝王所不及的。这一点,从他的诗词中便可显见。
他的诗词话语宏大,他写天地情怀是这样的: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他写他求贤若渴的思想和统一天下的决心是这样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
我喜欢他的诗,敬佩他在乱世里依然活得铿锵有力,塑造出如此庞大的生命格局。
在他眼中,没有婆婆妈妈的琐碎装饰、君臣之情,取而代之的是日月星辰、天地生命。
更多的时候,当我身陷迷惘,我多么渴望我也可以拥有他这样的人生格局,这样,我便可以无所谓生活中的烦恼琐碎,心胸开阔,把眼光放得更长更远。
曹操的诗干净朴实、简约精悍,朗朗上口。
我认为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化巨人,比这更了不起的是他的文学才赋传承给了他的儿子们——曹丕、曹植,使他们也成了杰出的文学家,父子三人成为“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
正所谓:天下三分月色,两分尽在曹家。
这种家族文化大聚集的浓度和高度在史上是绝无仅有的,曹操在文学艺术上的造诣更是深远地影响了他的子子孙孙。
我记得魏晋后期有一位稀世的大学者、大艺术家嵇康,他是曹操的曾孙女婿,他因拒绝司马昭入朝廷为官的旨意被判死刑,而那曲《广陵散》正是被他临终弹奏后,便渺不可寻。那是中国文化史上最黑暗的日子。
在那个戎马倥偬的年月,作为一个生命的强者,曹操为了完成他胸中大志——统一天下,他不得不用尽心机,使尽谋略。
他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成功,战胜了所有对手,却没能战胜自己的寿数和天命,在取得最后的成功前离开人世,最后,他的儿子登上了皇位。
曹操到死也没有成为普罗大众心中的“英雄”。
随着他的寿命殆尽,他的这个人连带着他的所有丰功伟绩都被围观投石的“群众们”砸落进无限的深渊,投石的群众格外勇敢,人群也格外拥挤。
我想,倘若他寿命够长,在取得最后的成功后亲自登上皇位,又开创了一个长久盛世,那么,他以前的一切心机和手段都会被后世染成金色,他的政治业绩也不会被长久地掩埋在深渊的碎石之下。
英雄也好,奸雄也罢,曹操就是曹操,无愧于天地,不屑世人评说。
清晨,我登上白狼山,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洒落在我的身上,我仿佛听到了云端之上有人在弹奏《广陵散》,那声音犹如天乐开奏,如梵音拨响,如百凤齐鸣。
逆着光线,远远望去,在云端的另一头,那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我看到一支庞大的铁骑队伍,为首的那个将军竟是曹操,他身后紧随的是他的儿子们、将士们,他们身披铠甲烈烈扬扬向天空最深处挺进……
(本文原载于左岸姑娘微信公众号(ID:left_bank33),在编发时稍有改动。)
[责任编辑 赵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