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溜？踧碌？

文图/文化信使 吴歌（辽宁锦州）

　　上中学时，曾跟物理老师骑行于空旷的山路。骑到上陡坡路段，我要下车推着走，老师竟然骑着车子拐来拐去，简直是在“横行”。一边“横行”，一边得意地说：“这叫省力不省功。”

　　参加工作以后，出差较多。慢慢发现，盘山公路基本上都是“横行”于山坡的。在山坡上拐来拐去，直至拐上山顶。上山如此，下山这般。省力不省功，用场真不少。

　　从山顶往下看，盘山公路颇似爬行的蟒蛇。“航拍：盘山公路宛如银蛇飞舞”。——齐鲁网（20170525）文章标题。

　　“大姐上山出溜溜，二姐下山滚绣球，三姐磕头梆子响，四姐洗脸不梳头”。——歌词网（2016099）《大姐上山出溜溜歌词》。这首北京谜语童谣的四句歌词，对应的谜底分别是蛇、刺猬、斫木鸟（啄木鸟）和猫。

　　所谓“出溜溜”，本系蛇行之状，又作蛇之别名。儿时听过的“傻姑爷子”系列故事里，就有这么一段。

　　生个“锅台转儿”，孩儿她妈让傻姑爷子去向岳父母报喜。行前再三叮咛，“锅台转儿”“锅台转儿”“锅台转儿”，记住喽！傻姑爷子边走边说，没曾想被“出溜溜”爬过的大蛇吓个前趴儿。

　　傻姑爷子爬起来，一边扑落身上的土，一边念啕（叨）“出溜溜”“出溜溜”“出溜溜”。“锅台转儿”，已然忘到耳前脖子后。

　　问题在于：别名为“出溜溜”的蛇，不论进山出山，皆谓之“出”；不论上山下山，皆谓之“溜”。在逻辑上怎么交逮（待/代）？

　　溜，从水，《康熙字典》释为“水溜下也”。《康熙字典》里，谓走而自匿之字，应为“流”而非“溜”。所谓“溜之乎也”之“溜”，或为“流”之讹。至于“出”，应为“进”之对，毋庸赘言。

　　拙作《东北方言注疏》（白山出版社 2016年）认为，“出溜”，应作“踧碌”；“出溜溜”，应作“踧碌碌”。

　　语音层面，踧，应与“俶”“琡”“出”同音，拙文《锅出溜？锅踧流？》（好名声网 20200328）有过交逮。

　　语义层面，踧，行平易也。——《说文解字》。碌，碌碌，随从之貌。——《康熙字典》

　　踧碌，“随从”地形“平易”而“行”，有蛇为之“代言”，有盘山路为之“塑形”。

　　若干方言辞书中，“出溜”之非主流释文，既无关“进出”又无关“上下”，似应另有其辞。

　　“频繁前后擦动。”——陈刚《北京方言词典》中“出溜”之义项三。“做活塞运动。”——拙作《东北方言注疏》中“踧碌”之义项四。二者情形相若，皆含“往复”义，并非单向的“出”或“下”。

　　所谓“出溜”，或应为“踧碌”之方音。“随从”地形“平易”而“行”之“踧碌”，可出可进，可下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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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歌，曾用名吴戈。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高级经济师。锦州市“最佳写书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锦州方言”代表性传承人。锦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辽宁省语言学会会员。内蒙古自治区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工业摄影协会会员。金融专业论文和业余摄影作品，曾在全国比赛中获奖。散文《丁香雨》入选庆祝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七十周年《赛努呼和浩特系列文集·散文集》。出版专著《东北方言注疏》（白山出版社 2016年）。参加编著《人文锦州·民俗风情卷·锦州方言》（辽宁人民出版社 2019年）。

东北方言注疏

[编辑 雅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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