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蕨菜香(沈德红)

摘要:我出生在内蒙古赤峰市的一个特别偏僻的小山村,那里有一望无际的白桦林。白桦林深处,向阳的地方,生长着一种叫蕨菜的植物。

春来蕨菜香

文/文化信使  沈德红(辽宁北票)

  我出生在内蒙古赤峰市的一个特别偏僻的小山村,那里有一望无际的白桦林。白桦林深处,向阳的地方,生长着一种叫蕨菜的植物。

  蕨菜又叫拳头菜、猫爪或龙头菜,喜生于浅山区向阳的地块,我国大部分地区均有生长。蕨菜口感清香滑润,拌上调味料,清凉爽口,是难得的上乘酒菜。还可以炒着吃,加工成干菜、做馅儿或腌渍成罐头等。它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纤维素、维生素和矿物质,其中的黄酮类物质还有抗肿瘤、抗氧化、抗自由基的作用,是天然的纯绿色食品。因此,很受当地人甚至外地人青睐。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采蕨菜是特别壮观的景象。

  蕨菜盛产期在端午节前后,各个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挎着筐,扛着麻袋,仨一群俩一伙地穿梭于白桦林之间。而马路上,马车和牛车排成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地向白桦林推进。有邻近村子的,也有很远的地方的,更远的是来自邻省的车队。

  几天时间,所有的沟岔,都搭上了各种各样的帐篷,远远望去,像绽放在田野里的野花,五颜六色,分外美丽。收蕨菜的小贩子,把大汽车停在路边,热情地招揽生意。幽静的白桦林里空前绝后地热闹起来。

  那个时候,我十岁,赶上星期天不上学,就跟着爸爸去采蕨菜。白桦林很美,置身于林中的感觉如临仙境一般。为了能抢到新鲜的蕨菜,爸爸总是在天刚蒙蒙亮时,领着我出门上山。这个时候,山上云雾缭绕,空气清新醉人,各种鸟儿在山谷里唱歌,数不清的野花,在山野里跳舞。我的心里,变成了欢乐的海洋,经常被那如诗如画的美景吸引,驻足观看,然后被爸爸扔下,急得一边跑一边喊着爸爸,按着他的声音追赶他。这森林太大了,真怕一转身,就把自己弄丢了。

  爸爸从小到大在山里放牛,伐木,年年来山里采蕨菜,哪里有好蕨菜,他轻车熟路。我跟着他,每次都有很大的收获。每年采来的蕨菜都是村里最多的。爸爸不像其他人,边走边采,而是领着我一阵快走,找到一个隐蔽的小山沟。里面的草坪上开满了鲜花,山坡上的白桦树特别密集,阳坡的草特别深,里面隐藏着一棵棵水灵灵的蕨菜。我会分辨蕨菜的质量,一尺多高的蕨菜,像一只手臂,五个“手指”抓在一起的,是最鲜嫩的蕨菜,价格最高。长得细高,五个“手指”微微张开的,就是稍微老了的蕨菜,勉强能卖出去。“手指”都张开,像一把芭蕉扇一样的蕨菜,就是被淘汰的废品了。

  我拎着小筐,猫下腰,使劲地采着蕨菜,只听到采蕨菜的咔嚓声。爸爸每回进山只带一条麻袋,采满后就会扛着下山,去附近的小贩那卖了,再返回山上。采蕨菜,小孩子是有优势的,眼尖手快。所以,爸爸总爱带着我去。记得有一年,我和爸爸采蕨菜挣了五百多块钱,爸爸为了奖励我,给我买了一件红色小领衣服,我还穿着照了相片,至今一直留着。

  采蕨菜时,会有很多意外惊喜。有时候,会巧遇梅花鹿。虽然梅花鹿看见我们后,会像离弦之箭一样跑掉了,但那高高的鹿角,还有它身上印着的梅花图案,总是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中。有时候,还会捡到一只脱落的鹿角。这样的好运气不多,鹿角特别珍贵,采几天蕨菜挣的钱也比不过一只鹿角卖的钱多。

  在采蕨菜的日子里,因为妈妈是小学老师,没有时间去采蕨菜,她负责把小贩不要的蕨菜,用开水焯过以后,在阳光下晒干,储存起来冬天吃。每次爸爸总是留下几大麻袋最好的蕨菜,用大缸腌起来,送亲友或者自己吃。

  我住的村子属于高寒地带,就像书里写的童话世界一样,这个地方只适合种植小麦。冬天,妈妈用桦木把炕烧得滚烫,蒸出一锅白花花的馒头,再用五花肉炒一大盆蕨菜。外面雪花飘飘,里面蕨菜溢彩。我们一家人围在桌旁,吃得是那样香甜。

  后来,因为妈妈工作调动,我们搬家,离开了故乡,再后来,我远嫁异乡。故乡采蕨菜的记忆,总是有意无意间,来敲打我的记忆。

  听老家的亲友告知,那片白桦林,变成了旅游景点,蕨菜作为特色美食,已经出口很多国家,我住的那个小山村,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度假村,富甲一方。

  日子过得好快啊,不经意间,二十几年就过去了。所有的记忆都已经随风飘散,唯有小时候采蕨菜,一家人在一起吃蕨菜的温馨画面,随着岁月的流逝,不但没有被时光抹杀掉,反而像一坛珍藏多年的陈年老酒,历久弥香。

  多少个月华如水的夜晚,我会失眠。想起蕨菜,泪水便打湿了那片白桦林。

  (本文发表在2020年《辽宁青年》第5期,经作者授权编发,编发时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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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德红,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朝阳作家协会会员,北票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新西兰华文报》等多家报刊及今日朝阳网等网络媒体。有作品入选《启功文化在赤峰》《青年作家年鉴》《在希望的田野上》选本,作品多次获奖,接受过媒体采访。

[助编 繁花似锦  责编 雅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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