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深秋
文图/文化信使 晏春华(辽宁朝阳)
最美的风景永远是回家的路。路两侧是一片片金黄的玉米地,沉甸甸的玉米棒露着白白的肚皮,咧着嘴笑。
都说“牛马年,好种田”,田野里果然处处欢声笑语。我和小妹欣然走在自家那一大片田垄沟里,金黄的阳光照在玉米叶上和金灿灿的玉米连成一片,我禁不住高歌:“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悠扬的歌声在广阔的田野里回荡。
妈正蹲在地头扒着玉米,她双手戴着已磨破的手套,一下下扒着,然后把颗粒饱满的米棒用力扔向远处的玉米堆,一穗穗大玉米像极了一个个渴望被爱抚的孩子,妈用粗糙的手抚摸着它们,亦如抚摸当年的我们,那是微带着痛感的爱。一株株秸秆安静地躺在妈的脚下,享受着妈妈的关爱。
爸比妈扒得快,在不远处的阳光下,他那矮小的身影微蜷着,晒得黝黑的脸颊又消瘦了一圈,一缕银丝闪着耀眼的光。记忆里他的身材曾那样高大,不知道是我们长大了,还是他衰老了,恍惚间,爸这座大山已不再巍峨挺拔。不觉间我眼中有一些潮润。
他没有戴手套,似乎这样干活更方便,或者他想和精心耕种的玉米更亲密地接触吧。
锋利如刀的玉米叶已将他的手背刮出好多道白印,手掌处的老茧凸闪着锃亮的光。
“爸,咋不戴手套呢?多刮手,给您手套。”
我把手套递到爸的眼前,他抬起头,微微笑着说了一句:“不用,你戴吧!爸都习惯了,戴手套不得劲,干得还慢。爸这老皮老肉的,不怕刮。别刮着我闺女就行。”爸这样说完,又继续干起来。
“姐,咱俩快点儿,一人一排,多扒点儿,追爸妈。让他们少受点累。”小妹拿着爸做的扒玉米神器,像抢似的扒着玉米。“好,咱俩撸起袖子加油干!”一股无穷的力量涌上心头,我赶紧低下头,忙起来。
小时候,我们姐弟三人放学后,嘴里咬着妈妈贴的金黄的玉米面大饼子,一边走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里面夹着的大葱和酱,去地里帮爸妈干活。
小弟拿一个袋子,我和小妹蹲下来捡玉米往里面装。淘气的弟弟干着干着就耍心眼儿,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抓着袋子边,在我和妹妹手里拿着好几穗玉米刚要往里装的时候,却突然松手,玉米“啪啪”掉在了地上,他笑得前仰后合。
那时候,我们比赛似的把每一个袋子都装满满的,谁装得最多,仿佛谁就是最能干的那一个。
爸赶着毛驴车来拉玉米了。一袋袋玉米像士兵一样整齐地站在垄沟里,爸像个大力士,用口袋绳儿扎紧口儿,一手抓着袋子边儿,另一只手抠着袋子底,微微半蹲,然后,嗖地一下,满满的一大袋子玉米就被爸扛在了肩上,他用并不宽厚的肩膀扛起了口袋,也扛起了全家人的期望。不一会儿功夫,一驴车就装满了。爸挥着鞭子,嘴里吆喝着,哼唱着丰收的歌,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往家走去。
一粒米,千滴汗,粒粒粮食汗珠换。每一粒玉米,都饱含着爸妈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儿掉地摔八瓣的辛苦。我们深知粮食的来之不易,蹲下来,小心翼翼捡起每一粒玉米,装进衣兜里拿回家喂鸡。
一次,我们仨比赛捡玉米粒子时,弟弟不小心被一株玉米绊倒,尖锐的玉米茬子把眼角扎出了血,鲜红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我们吓坏了,急忙喊爸妈,爸放下粮食口袋,扛起弟弟飞一般往诊所跑去,遗憾的是弟弟的眼角留下了疤痕,至今想起我心里还阵阵疼痛。
“姐,姐,……”
妹妹的喊声将我从记忆里拽了回来,童年的画面却历历在目。
时间过得真快呀,太阳要落山了。我和妹妹故意没把每个袋子装满。爸来扛玉米了,他嗔怪我们:“我还年轻,能扛动,都装满!”夕阳映红了爸黝黑消瘦的脸,他的腰弯得像镰刀一样,肩膀头被压得低了很多。我们清楚地知道,虽然他看起来依旧很能干,动作敏捷地往三轮车上扛着玉米,可是年近六旬的爸早已不再是曾经力大无比的壮汉。
静悄悄的夜,星星疲惫地眨着眼,点亮外面的灯,农家小院里布满了秋的盛景。吃过饭后,爸开始卸最后一车玉米。他再次双手抱起玉米袋子,扛在肩上,向阳台处的玉米楼子走去,然后站在凳子上往里倒玉米。不大一会功夫,一楼子玉米就满了。爸的后背被汗水浸湿了,肩膀被沉甸甸的玉米棒子压得通红,我的心,也被金黄的“齿轮”咬疼了。
三春不抵一秋忙,就让爸妈忙起来吧!让他们的默默耕耘得到满满的收获,让秋天的微笑融进爸妈的脸庞。那片闪光的金黄让农家小院里泛起了金光。忽略疲惫,忽略年轮,毕竟我们累并快乐着。
(本文发表在《营口日报》,经作者授权编发,编发时略有改动)
小链接晏春华,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笔名小燕子、晨曦。生于1988年,辽宁朝阳人,毕业于沈阳师范大学学前教育专业,现工作于辽宁省朝阳县杨树湾镇中心幼儿园。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沈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因从小就特别喜欢孩子,所以立志用爱建构教育的起点,努力做一名优秀的幼儿教师。平日里热爱文学、写作,作品曾发表于《朝阳教育》《辽西文学》等杂志。愿意用我的拙笔,记录下孩子们多姿多彩快乐童年的点点滴滴。
[编辑 冠群 编审 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