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走的氢气球

文图/文化信使 孙玲玲（辽宁朝阳）

　　九月的傍晚，天还没黑，孩子们在广场上尽情地玩耍。一位母亲在安慰怀里哭泣的宝宝，她手中的氢气球被风吹走了。孩子们的视线都转移到了那个气球上。它孤零零地在天空上，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风吹过来了，那个氢气球开始慢慢升空。随风吹走的途中，它经过了成排的健身器材， 经过了一处花坛，经过了起重机，经过了林立的高楼、路边的商店，还有欢呼的人群。它像天上的游云一般，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在慢慢移动，上升。大人们不再只关注蹦床上的孩子，开始关注这个气球。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它到底能飞多高，能飞多远。孩子们则伸出小手，指向天空，像是很想要抓住它却又期盼它能够飞得更高一些。

　　它像极了绘本里面的那个月亮。一群可爱的小动物一心想要尝尝月亮的味道，它们一个踩着一个，想要爬到月亮上面。可是月亮却像个调皮的孩子，只要动物们变得高了一点，它就会往上跳一下，小动物们只好再继续找来更多的伙伴来变得更高。最后没办法，依然够不到月亮，只好叫来了一只小老鼠。小老鼠费力地爬到最上面，此时的月亮对这个游戏已经有些厌倦了，心想，这么小的老鼠怎么能够得到我呢。它这次没有再向上跳，于是，咔嚓一声，小老鼠咬掉了一块月亮，嗯，真好吃！月亮的味道，棒极了！故事的结尾是大家都尝到了月亮的味道，然后都累得睡着了。

　　那么，这个氢气球呢？在风的吹动下，它越飞越高。它从未感到如此自由，仿佛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它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云朵的样子，第一次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第一次没有被绳子牵着走……第一次，它开启了一段免费的旅行。它看见城市里的人们，往来的车辆以及正在施工的大厦，都开始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它似乎很喜欢这场放飞的游戏，尽管这是不经意间发生的。房屋变小了，树木变小了，它的眼里，是无尽的天空，渐渐变暗的云朵，偶尔从身旁掠过的飞机，还有那看不见的远方。

　　远处的山脉轮廓由清晰变得渐渐模糊，高空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它自己。它开始觉得这场游戏似乎没那么有趣了。它不再上升，而是悬浮在空中。它开始想念，想念那些孩子们的笑声，想念那些幸福的笑脸，想念与它一起玩耍的伙伴们。它脑海里浮现的一切画面，让它感觉自己即将告别。与此同时，它的体积也在慢慢变大。最后，它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它开始慢慢漏气，下沉。恐惧彻底将它淹没了。所谓乐极生悲正是如此吧。

　　可是，它是心知肚明的。一个气球的命运，总是身不由己的。也许它会落在一棵树上，也许它会掉在一座山上。也许……想到这些，倒是觉得此刻还是不错的。至少，它没有爆裂，不必体会粉身碎骨的疼痛。这样看来，自己算是幸运的。它曾在心里无数次地设想自由，可是当真实现了，却又好想回到从前。

　　它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在变轻，缓缓下沉，呼吸微弱。模糊的视线里，开始出现超市，广场，耳边传来人群的嘈杂声。最后，它真切地听见一个小女孩说，“看，这有一个气球！”它落在了温暖的怀抱里，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小女孩抱着这个瘪掉的气球，像发现宝贝一样。开心地奔跑，并大声地呼喊着：“天上掉下来一个维尼熊！看它笑得多开心！”

　　是的，生命会有尽头，可是，快乐会一直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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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玲玲，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现任辽宁省朝阳市第十五中学教师。喜欢用朴素的文字记录生活，爱好读书、写作、旅行等。最喜欢的一句话：“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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