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金文”专栏
长期身处和平年代,极易使人在乐享生活、争名逐利、心浮气躁、得过且过的状态中慵懒倦怠,放松警惕,消弭斗志,忘却初心,淡漠使命,弱化担当。作为负责任的网络媒体,极有必要重复呐喊“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金一南,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所长,少将军衔,博士生导师。是一位勤勉自强、才华横溢、著作等身、影响深远的军中俊杰、爱国学者。其作品以说理透彻、恢宏大气、振聋发聩而著称,独具提神醒脑、救赎灵魂、正心正念之功效。
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为警示当代、鼓舞民志,更为启迪后世、昭告未来,经请示将军同意,本网编委会决定于2020年3月12日开启“一南金文”专栏。愿借将军力作,爆燃民族精神之火,积极践行“导引群心、朝向太阳”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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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辉煌
文/金一南
第十章 瞩目大西南
蒋介石首次进军大西南。川军刘湘、黔军王家烈、滇军龙云,皆是收拾对象。
遵义会议人事变动在黄平橘林商定。张闻天心中的“钦公塘”。毛泽东不是先知先觉,却以最大的历史自觉来到转折点。红军作战讲究出敌不意,入川行动却落入刘湘意料之中。
第二节 量变,质变(上)
1935年1月,当长征队伍一步步深入西南腹地、逼近遵义的时候,中国共产党的领袖们,知道他们正在接近最终使他们从失败走向胜利的转折点吗?
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使中央红军不得不放弃根据地突围西征,湘江一战又折损过半,已经积聚起了足够的量变,质变已势在必然。但社会规律与自然规律的区别就在于,前者不能自然而然地实现,必须经过人们不懈的努力、忘我的奋斗去争取。
在这方面,毛泽东的确不屈不挠。
美国作家索尔兹伯里把长征中毛泽东与张闻天、王稼祥的接近形容为“担架上的‘阴谋’”。其实毛泽东的这一工作,在长征之前已经开始。
孔荷宠的叛变使敌人知道了中央各机关在瑞金的准确位置。1934年8月瑞金连续遭到敌机轰炸,中共中央被迫迁往云石山。云石山上有一个小庙,叫“云山古寺”,毛泽东和张闻天的住处都在里面。开始是生活上互相关心,后来在小庙里那棵黄槲树下的一次深谈,毛泽东才知道张闻天也对博古、李德等人的领导深为不满。
毛泽东当时脱离中央核心已久,连广昌战役后的“博洛分裂”都不知道。
洛甫,即张闻天。
张闻天与博古早就相识。两人都是1925年入党。当时张闻天在苏州乐益女中任教,到苏州高等工业专门学校演讲,台下听众中就有一名叫秦邦宪的青年。秦邦宪1926年入莫斯科中山大学,起俄文名БОГУНОВ,中文译作“博古诺夫”,名字起得也很合他的性格:БОГ是“上帝”之意。回国后他的化名就是博古。
张闻天先一步到中山大学学习。两人气质、性格完全不同。张闻天学识渊博,思维缜密;博古大刀阔斧,口若悬河。在中大内部斗争期间两人都站在支部局一边,属于少数派,即后来响当当的“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
在苏联团结一致英勇战斗的布尔什维克,到了中国却指责对方为普列汉诺夫。
博古1930年5月回国,比张闻天早7个月。这7个月可不能小看,它成为博古日后在张闻天面前总有一种优越感的重要发源。
当时恰逢比博古更加大刀阔斧的李立三推行“立三路线”。博古从王明那里知道了共产国际对“立三路线”的态度,便和王明一起激烈地反对这一路线。李立三给王明6个月留党察看处分,给博古、王稼祥、何子述3人党内严重警告处分,4人都被调离中央机关。
待米夫来中国收拾这个局面时,挨的处分就成了王明、博古等人的重要资本。米夫在中国最大的成果,就是给中国革命带来巨大损失的六届四中全会。这届全会后王明成为中共中央的主要领导,博古也反败为胜,先当团中央宣传部长,后成为团中央书记。
张闻天1932年2月回国时,惊心动魄的斗争都已过去了。他和杨尚昆一同回来,博古代表党中央最先迎接他们。凭理论功底,张闻天不久就担任中共中央宣传部部长的职务,但在博古等人看来,总有一些下山摘挑子的味道。1931年9月,鉴于王明要去苏联,周恩来要去中央苏区,共产国际远东局提议成立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博古排第一,负总责,张闻天排第二,负责中央宣传工作。博、张二人连候补中央委员都不是,皆一蹴而就为政治局常委。
但一、二把手很快就出现不和。
1932年10月下旬,团中央机关遭到大破坏,几位负责人被捕后相继叛变。住在团中央机关的张闻天觉得无法再从事地下斗争,便提出到中央苏区去工作。博古不同意。此前博古已经在临时中央常委会议上表示,为加强对中央苏区的领导,他要亲自前往。他想把张闻天安排到北方局去开辟工作。
意见不统一,便请示共产国际。
国际回电:整个中央首脑机关迁入江西中央苏区。
1933年1月中旬至下旬,张闻天、博古、陈云先后到达江西中央苏区。在苏区工作中,怎样认识统一战线策略的变化,如何看待苏区的资本主义经济等,博古与张闻天分歧不断。1934年1月底中华苏维埃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因毛泽东不管日常事”,博古让张闻天出任苏维埃人民委员会主席。张闻天觉出博古既要让他排挤毛泽东,又要把他挤出中央决策圈。两人积聚已久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广昌战役的失败成为冲突爆发点。
1934年5月上旬中革军委的会议上,张闻天批评博古、李德指挥不当,同敌人死打硬拼,使红军主力遭受了不应有的重大损失。博古情绪激动,站起来大声说,1905年俄国工人武装起义失败后,普列汉诺夫就是这样站出来指责党,说什么“本来是不需要动用武器的”。
通晓联共(布)党史的人都知道,这句话分量很重。布尔什维克党人在党内斗争中创造了一个对各国共产党都产生很大影响的方法:动辄以机会主义路线头面人物比喻形容对方。考茨基、伯恩斯坦以及后来的托洛茨基、布哈林等人物的名字,都由名词变为了形容词,成为一发发可在任何时期对准任何目标发射的沉重炮弹。
在苏联学习多年的张闻天当然深知被形容为“普列汉诺夫”的分量。他平素温和沉静,这回却再也坐不住了。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如果说博古与张闻天以前的分歧还偏重于理论或不涉及根本,那么广昌一战使争论上升到谁是普列汉诺夫的地步,便自然不自然地要涉及到路线了。张闻天已经在发言中说中国的事情不能完全依靠李德,自己要有点儿主意了。
会议不欢而散。到会的其他同志,无一人表示意见。
沉默,变成一道裂缝,开裂着六届四中全会的坚冰。
最直接的结果,导致了张闻天与毛泽东的大幅度接近。在云石山“云山古寺”前黄槲树下的石凳上,张闻天把被形容为“普列汉诺夫”前后的苦闷,都对毛泽东谈了出来。
在此以前,毛泽东已经争取到了王稼祥。
当时中央已作出将张闻天、毛泽东、王稼祥三人分散到各军团的决定。毛泽东知道张闻天这个态度后,立即向中央建议,把他和张闻天、王稼祥安排在一起。
这一建议极其重要而且十分关键。如果张闻天、毛泽东、王稼祥真的被分散到各军团,就很难设想遵义会议能否召开以及开成个什么样子了。
这就是伟人之所以能够成为伟人的历史主动性。
(未完待续)
金一南,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所长,少将军衔,博士生导师。中共“十七大”代表,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模范教师,全军英模代表大会代表。全军首届“杰出专业技术人才”获奖者,连续三届国防大学“杰出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国家安全战略,国际冲突与危机处理。曾赴美国国防大学和英国皇家军事科学院学习,并代表国防大学赴美军院校讲学。兼任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北京大学等多所院校兼职教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南军事论坛》主持人,《中国军事科学》特邀编委。2008年被评为“改革开放30年军营新闻人物”,2009年被评为“新中国成立后为国防和军队建设作出重大贡献、具有重大影响的先进模范人物”。
[编辑 雅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