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力作”专栏
长期身处和平年代,极易使人在乐享生活、争名逐利、心浮气躁、得过且过的状态中慵懒倦怠,放松警惕,消弭斗志,忘却初心,淡漠使命,弱化担当。作为负责任的网络媒体,极有必要重复呐喊“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金一南,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所长,少将军衔,博士生导师。是一位勤勉自强、才华横溢、著作等身、影响深远的军中俊杰、爱国学者。其作品以说理透彻、恢宏大气、振聋发聩而著称,独具提神醒脑、救赎灵魂、正心正念之功效。
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为警示当代、鼓舞民志,更为启迪后世、昭告未来,经请示将军同意,本网编委会决定于2020年3月12日开启“一南力作”专栏。愿借将军力作,爆燃民族精神之火,积极践行“导引群心、朝向太阳”理念。
敬请各位网友多多转发,助力公益善举,共襄复兴伟业。
心 胜
文/金一南
第五章 前事之鉴
在奔腾不息的光阴长河中,我相信这些命题还将长久萦绕着我们:关于历史与现实,关于记忆与忘却,关于岁月的皱纹和历史的刀痕。
大挫折造就大变革
什么叫创新思维?一般定义告诉我们:创新思维是人类在探索未知领域过程中打破常规,寻求获得新成果的思维活动。
那么再问一句:什么叫军事创新思维?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上述定义稍作改动:军事创新思维是人们探索军事未知领域过程中打破常规,寻求获得新成果的思维活动。
这一定义强调了创新思维的探索性,它要打破常规寻求新成果;也强调了创新思维的自主性,它是人的思维活动,通过这一活动获得发展。但为什么忽略了创新思维,尤其是军事创新思维中往往包含的那种不言而喻的被动性呢?
美国防务分析专家约翰·派克说:“有些军队进行改革,是因为他们打了败仗,或是赢得很困难。如果能够轻松获胜,他们是不会进行变革的。”派克先生不要说别人,美军就是如此。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军皆大获全胜,陆军从一战前的8万人膨胀到二战后的800万人,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即便这个时候,美国也承认,他们不过是从英国人那里学会了步兵作战,从德国人那里学会了机械化作战,从日本人那里学会了两栖作战,走了一条“模仿+经济技术基础+适用”的军事发展道路,真正带有独创性的属于自己的像样成果,实在少得可怜。
最终迫使美国人形成自己东西的,是越南战争。1969年,时任美国国家安全顾问的基辛格的一段话,说出了美国对越南战争的刻骨铭心:“我们进行一场军事战争,而我们的对手打政治仗。我们追求从肉体上消灭敌人,而我们的对手则从心理上拖垮我们。我们忘记了游击战的格言:游击队不被消灭,即是胜利;正规军不能全胜,就是失败。”
从1961年至1975年,14年焦头烂额的越战和前所未有的失败,迫使美军这支从来一帆风顺的军队进行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改革。詹姆斯·邓尼根和雷蒙德·马塞多尼亚在《美军大改革:从越南战争到海湾战争》一书中说,1991年海湾战争的胜利根源于二十多年前的越南战争,越战经历后,职业化军队和C31系统(指挥、控制、通信与情报一体化),使美军同过去的军事传统彻底决裂。其实他们说得还不够,越战后的美军不仅利用了高速发展的计算机信息处理技术、网络技术,加上美军战法的改革,使军队信息化作战水平大幅度提升,而且还对信息传播渠道进行了彻底改造。因为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把越南战场的战役战术胜利堆积为战略失败这一现象,归结于“败在传真照片上”和“败在电视屏幕上”。此后美军严格的军事新闻管制和充分利用媒体“作秀”这一新特点,已经从海湾战争到伊拉克战争一再得到证明。形成不仅要用我的技术压倒你的技术,还要用我的声音淹没你的声音。从1991年海湾战争开始,信息化作战开始成为美军一杆独特的旗帜,最终使其能够在世界军事中独树一帜。
别人是如此,我们难道不是如此。中国共产党人也是被逼到墙角后,才表现出了极大的创新能力的。1927年大革命失败,毛泽东描述当时的情况时说:“心情苍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在决定开展武装反抗的“八七会议”上,毛泽东激动地说:“从前我们骂(孙)中山专做军事运动,我们则恰恰相反,不做军事运动专做民众运动。蒋唐都是拿枪杆子起(家)的,我们独不管。现在虽已注意,但仍无坚决的概念。比如秋收暴动非军事不可,此次会议应重视此问题,新政治局的常委要更加坚强起来注意此问题。湖南这次失败,可说完全由于书生主观的错误。以后要非常注意军事,须知政权是由枪杆子中取得的。”
毛泽东的这段话后来被总结为一个石破天惊的理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知道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不等于就知道了武装割据和农村包围城市。共产党人并非不喜欢城市。打响武装反抗国民党第一枪的八一南昌起义,原定目标是南下广东,二次北伐。开辟工农武装割据道路的秋收起义,原定目标也是会攻长沙。最先打出苏维埃旗帜的广州起义,则几乎一步不改地要走十月革命城市武装暴动的道路。但南昌起义队伍转战到广东尚未立足就被打散了。秋收起义队伍则连个浏阳县城也蹲不住就被迫后退。广州起义只搞了三天,范围没有超出广州城。毛泽东将失败的起义队伍转向罗霄山脉,建立农村根据地,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不是神的预见,而是黑暗中面对失败深刻思索的结果。
在艰苦卓绝的土地革命战争年代,面对优势敌兵的多路围攻,朱毛红军创造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十六字诀,颠覆了古往今来所有战争的胜败标准。
在此之前,从中国的孙子到德国的克劳塞维兹、从法国的拿破仑到美国的马汉、从瑞士的约米尼到俄国的苏沃罗夫,没有任何一个军事泰斗提出过这样的战争标准。所以今天执掌新军事变革龙头的美国人,念念不忘另一场军事革命:“毛泽东、格瓦拉的军事革命”。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创新往往源于挫折,大挫折往往造就大变革的原因。
创新思维特别是军事创新思维之所以常常借助危机的推动,就因为危机对惰性与麻木的冲击、对自我感觉甚佳的震撼、对创造潜能的强力调动。从这个意义上说,创新思维特别是军事创新思维,往往呈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性质。
(未完待续)
金一南,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所长,少将军衔,博士生导师。中共十七大代表,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模范教师,全军英模代表大会代表。全军首届“杰出专业技术人才”获奖者,连续三届国防大学“杰出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国家安全战略,国际冲突与危机处理。曾赴美国国防大学和英国皇家军事科学院学习,并代表国防大学赴美军院校讲学。兼任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北京大学等多所院校兼职教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南军事论坛》主持人,《中国军事科学》特邀编委。2008年被评为“改革开放30年军营新闻人物”,2009年被评为“新中国成立后为国防和军队建设作出重大贡献、具有重大影响的先进模范人物”。
[编辑 张婧 雅贤 编审 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