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小羊羔
文/文化信使 沈德红(辽宁朝阳)
黄昏,风轻轻地拉上了粉红色的门帘,大地要睡了。整个山野被笼罩在粉红色的晚霞中……
我认真数完三遍羊时,突然心里一紧:糟糕,那对刚出生七天的小羊羔丢了。我回头找牧羊犬小贝儿,它正往狗窝里走,它跟着我在山里跑了三个小时了,累了,要去休息一会儿。
天快黑了,怎么办呢?平素就胆小的我,此刻没了主意。
爱人一大早就开着三轮车和公公婆婆去看亲友了,偌大的山沟沟里就我一个人。我觉得头有点晕,忙扶住了羊圈门。
实在记不住,羊羔是跟着上山了,还是压根儿就没去。还没到岁数,记性已经不行了。
我先在院里搜寻,凡是认为羊羔能藏身之处,都仔细翻看,小贝儿闻声,从狗窝里跑出来,也帮着我。
哪都没有。
我用鞭子,轻轻地抽打羊妈妈,骂它不好好带孩子。羊妈妈比我还着急,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地跑,不停地咩咩叫着。
突然我记起爱人以前说过的话,找羊时,要静静地蹲在地上倾听,听羊羔在哪叫,再按照方向找,我蹲下身子,侧耳聆听,可是,除了羊妈妈焦急的叫声和风声,什么也没有。
长叹了一口气,我拍了拍蹲酸的腿,仰头看看天边的太阳,又落下一大块,就急忙拿起手机,给爱人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然后带上平时背的小兜,装上我的手机、救心丹、创可贴,打起精神,赶着羊群漫山遍野地寻找小羊羔。
小贝儿一直摇着尾巴,紧随其后。我家承包的荒山,大约有七百多亩,平时,我都在山里放牧。这十八只羊,大羊十只,小羊羔八只。丢失的两只小羊羔,是我最喜欢的,它俩的毛色像雪一样白,眼睛水灵灵的,还不会吃草,喜欢卧在我身边睡觉,或者在田野里撒欢。
小贝儿,是自家母狗生的娃,可能独居深山,品尝了太多孤单寂寞的苦涩滋味,我固执地养了两条狗,一公一母。后来母狗生了五只小狗,就留下了一只小花狗,取名小贝儿。我希望这深山里,生活着一家三口,就算是狗,一家人厮守在一起,也不算枉来世上一回。
小贝儿长得特别漂亮,毛色由黑白黄三种颜色组成,尾巴是纯白色的,在尾部打一旋再散开,像一朵盛开的花儿。这么漂亮的小狗,却颇受争议。婆婆说狗尾巴是白色的不发家,不吉利,让我早点卖了。有一阵子,婆婆说,小狗咬死了她两只鸡,又偷吃了鸡下蛋窝里的鸡蛋,每天唠叨个没完没了。我原想把小贝儿送人算了。
后来,家里买了羊,小贝儿就跟着我放羊。每天都是它在前面走,羊在后面跟着。我知道小贝儿能去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山上有很多新栽的树,羊是最爱啃树皮的。每次都是小贝儿,撒欢儿跑,把羊赶出来,可懂事了。
我用记忆力回放它们这一天走过的路线。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不见这两只小羊羔的身影。连急带累,我双腿颤抖,头晕眼花,估计心率一路飙升。
站在山尖上,俯视着被绿树遮掩的家,有点不知所措。羊走过的地方都找了,小羊羔好像在人间蒸发了。太阳已经落到山尖上,羊们急着一窝蜂地往家里奔。我精疲力尽,被羊群远远甩在身后,回头看去,跟在身后的小贝儿也不见了,心里一下害怕起来。我的脑海里不时闪现一些可怕的画面,一只狼用锋利的牙齿咬住了小羊羔的咽喉,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草地……
好不容易到了家,爱人也回来了。他安慰我说,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找,小羊羔太小,不会走远,肯定是在避风的地方睡着了。
他骑着摩托车消失在山间小路上,我哪有心情休息,又走到大门口四处张望,羊妈妈跟着我焦急地咩咩叫着。半小时后,爱人回来了,他说,天黑了,不好找,明天再找吧。
我的眼泪一下就涌满了眼眶,我恨自己无能,连一对小羊羔都看不住,真要害死了那对小羊羔,我的良心会倍受谴责。
太阳悄悄隐身山后了,羊们都钻进圈里去了,只有羊妈妈还在呼唤自己的孩子。我站在大门口,用目光搜寻着四周的山野,希望小羊羔能跑出来。
这时,山路上,好久不见的小贝儿跑回来了。它全身湿漉漉的,不知从哪蹭了一身水,舌头伸出来,呼哧呼哧地喘。它看看我,就向山上跑去。它跑两步停一下,用目光示意我跟着它走。我忙呼唤羊妈妈和我跟上去。
小贝儿跑进深沟里的一个水塘旁,钻进树丛里不见了。当它再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时,身后跟着两只小羊羔。羊妈妈看见了自己的孩子,加快了速度,向前奔跑。
羊妈妈和孩子,还有小贝儿,紧紧跟着我,向家走去……
(本文发表在《红山晚报》,经作者授权编发,编发时略有改动)
小链接沈德红,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辽宁省散文学会会员,朝阳作家协会会员,北票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新西兰华文报》等多家报刊及今日朝阳网等网络媒体。有作品入选《启功文化在赤峰》《青年作家年鉴》《在希望的田野上》选本,作品多次获奖,接受过媒体采访。
[编辑 雅贤 编审 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