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兮思绪纷

文/文化信使 倪佳音（辽宁朝阳）

　　梧桐叶落，天下皆秋。不过数点雨露，三两黄叶，溽暑便已消殆。此时正是人间好时节，碧空高远，孤云闲逸，清风宜人。

　　至秋意渐浓，静观丰草白头，闲看秋叶渐黄。至若黄碧相间，最是美好，残留之绿竟显鲜翠可爱，远胜先时之颓靡萎败。我常常想，若草木有情，可会于冰雪寒风中惊惧忧虑，恐漫漫严冬里，挨不过风雪相催，从此无缘东风。

　　秋风瑟瑟，秋雨寒凉，或许让人心意阑珊。然而纵使岑寂的冬日亦有生生不息的寒梅，清绝瘦影，傲然于冰雪寒霜中；亦有谡谡而立的青松，隽秀挺拔，卓然于寒风冷夜里。更况此时节红叶漫山，灿若烟霞；碧水潋滟，清清泠泠。

　　“天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烟笼云水，薄雾氤氲，眼前之景总是让人想起绵绵密密的烟雨江南。那日扬州城迷离如幻，落于心间，再难忘怀。待夜色来临，霓虹流动，水面已无迷茫之态，细纹縠皱，溶溶泄泄。唐代诗人沈佺期于《独不见》一诗中有：“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句中白狼河便是今时之凌水。想来这当是诗歌的魅力与价值，千年已逝，山水仍在，或许换了旧颜，承载的历史却被铭记于文字间。穿越时光，我们仿佛看见悠悠秋夜，辗转难眠的少妇，独立窗前，听寒砧声声，对月伤怀。是“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的哀怨？还是“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懊恼？

　　那些被诗词文章描摹过的山光水色、楼阁亭台俱是历史的恩赐，更添深稳与灵秀。泛舟西湖，有“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漫游庐山，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滕王高阁，“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沉香亭畔，“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历史浩浩汤汤，滚滚向前，不因凡夫俗子而疾走，亦不因王侯将相而驻足。

　　清浅秋日，插几支雏菊入瓶，以顺时令。插花一事，古来有之，自有其学问。诸如花之颜色、气息、高低，瓶之颜色、式样等皆有讲究。《幽梦影》载：“养花胆瓶，其式之高低大小，须与花相称；而色之浅深浓淡，又须与花相反。”《浮生六记》里沈复性喜插花，裁剪盆景，于此一道，颇有心得。故书中有关记载甚多。我于此实无章法，不过随意而为。初时，因不舍折枝摘叶，一味凭其自然，不免尽显局促不安。偶然兴起，挥手剪去多余枝条与花瓣，竟显疏落有致，浓淡相宜。想来得与失之间，不可一味求全，舍去繁复，方得简净。

　　平林漠漠，斜阳依傍如黛远山，薄雾轻笼。淡紫，烟粉，亮橘，织就落日熔金，余霞成绮。

　　是夜风恬月朗，皎皎玉轮素洁如银，清润如玉，圆缺有时，不以人之意愿而更改。澹澹清辉，滟滟秋水，让人心生怀想。今夜不思故旧，不念亲朋，惟忆芸娘。当日陈芸随沈复移居金母桥避暑，曾言：“他年当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以供薪水。君画我绣，以为诗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如此有见解，有雅兴，有生活，足以称之为奇女子。陈芸与沈复也算志趣相投，谈诗论文，焚香品茗，尽得风雅。后芸娘早逝，沈复半生悲苦，“每当风生竹院，月上蕉窗，对景怀人，梦魂颠倒。”

　　“忽的蝉尽秋已到，花飞梦散对空梢，风月如雪泥鸿爪，蝇头细字终潦草。”这首《落梅笺》清越婉转，喃喃如诉。于清秋之时听取更添韵味。

　　秋已尽，冬将至。北风肃肃，飞雪盈盈。天寒衣衾薄，望卿勤添著。努力加餐饭，毋使空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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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佳音，辽宁朝阳人，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现任北票市小学教师。喜看书，听歌，远行。

[编辑 雅贤  编审 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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