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南金文”专栏
长期身处和平年代,极易使人在乐享生活、争名逐利、心浮气躁、得过且过的状态中慵懒倦怠,放松警惕,消弭斗志,忘却初心,淡漠使命,弱化担当。作为负责任的网络媒体,极有必要重复呐喊“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金一南,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所长,少将军衔,博士生导师。是一位勤勉自强、才华横溢、著作等身、影响深远的军中俊杰、爱国学者。其作品以说理透彻、恢宏大气、振聋发聩而著称,独具提神醒脑、救赎灵魂、正心正念之功效。
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为警示当代、鼓舞民志,更为启迪后世、昭告未来,经请示将军同意,本网编委会决定于2020年3月12日开启“一南金文”专栏。愿借将军力作,爆燃民族精神之火,积极践行“导引群心、朝向太阳”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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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胜
文/金一南
第一章 强军之梦
自战争诞生出军人这种职业,它就不是为了承受失败的。军人生来为战胜。我们这一代军人享受着前辈威名的庇荫。让下一代军人也踏上我们的肩膀,是我们的重任。
大渡桥横铁索寒(下)
一军团二师四团,前身是北伐革命中的叶挺独立团,南昌暴动之二十五师七十三团,井冈山时期的红四军二十八团,在各个时期都是作战中的头等主力。林彪就是在这个部队中成长起来的。他从叶挺独立团的见习排长,到南昌暴动中七十三团三营七连连长,到红四军二十八团一营二连连长、一营长、团长,靠这支部队打出了威名。1933年在江西永丰滕田整编中,该部编为一军团二师四团。第一任团长萧桃明,第五次反围剿时在大雄关战斗中牺牲。第二任团长耿飚。遵义会议后王开湘继任第三任团长。
强行军开始了,口号是:“和红一团比赛,坚决拿下泸定桥!”“红四团有光荣的战斗历史,坚决完成这一光荣任务,保持光荣传统!”
一个口号内三个“光荣”,胸中燃烧着怎样的激情。
团政委杨成武回忆道:“在行军纵队中,忽然一簇人凑拢在一起。这群人刚散开,接着出现更多的人群,他们一面跑,一面在激动地说着什么。这是连队的党支部委员会和党小组在一边行军,一边开会啊!时间逼得我们不可能停下来开会,必须在急行军中来讨论怎样完成党的任务了。”“天黑了,下起倾盆大雨,部队一天未吃饭,号召每人准备一个拐杖,拄拐杖,嚼生米,喝凉水前进。羊肠小道被雨水冲洗得像浇上一层油,三步一滑,五步一跌,队伍简直是在滚进。”
红军为什么没有成为石达开?!
应该反问为:石达开为什么不能和红军一样?!
5月29日清晨6时,红四团赶到泸定桥。
刚刚接近大渡河,那轰轰隆隆的河水咆哮声便鼓荡人们的耳膜。到河边一看,桥下褐红色的流水像瀑布一样从上游山峡间倾泻下来,冲击着河底参差耸立的恶石,溅起一丈多高的白色浪花。“泸定桥真是个险要所在。就连我们这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见关夺关的人,都不禁要倒吸一口凉气。”杨成武回忆道。
王开湘向干部们交代了任务,指定二连任突击队,连长廖大珠任突击队长。参加突击队的共22名共产党员和积极分子。
战争中的巧合,也是二连。
安顺场担任首船突击的,是红一师一团一营二连,连长熊尚林任队长。
泸定桥担任敢死突击的,是红二师四团一营二连,连长廖大珠任队长。
廖大珠这个连队,湘南起义时的连长是林彪。朱毛会师后连长为龚楷。第三任连长是肖克。这是红军中一支著名的英雄连队,主力中的主力,尖刀上的刀尖。
英雄连队在泸定桥头更加英雄。下午4点总攻开始。在全团司号员集合吹响的冲锋号声中,廖大珠带领二十二勇士背挎马刀,腰缠手榴弹,攀桥栏、踏铁索向对岸冲去。
历史在这里浓缩了,凝结了,令他们成为一幅中国革命史中一尊尊永恒的青铜雕像。
一师一团出了安顺场十七勇士。
二师四团出了泸定桥二十二勇士。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没有活到胜利,更无一人成为党、国家和军队的领导人。
我们更应该世世代代记住他们,这些有名的和无名的中国革命的开路先锋和沙场英雄。
安顺场十七勇士是:红一军团一师团一营二连连长熊尚林,二排长罗会明,三班长刘长发,副班长张表克,战士张桂成、肖汉尧、王华亮、廖洪山、赖秋发、曾先吉,四班长郭世苍,副班长张成球,战士肖桂兰、朱祥云、谢良明、丁流民、陈万清。
泸定桥二十二勇士只留下三个人的姓名:红一军团二师四团一营二连连长廖大珠,三连支部书记刘金山,红小鬼刘梓华。
“文化大革命”中流传过一则传说:毛泽东给十八勇士发了免死牌。不管今后犯多大错误,可免于一死。
这十八勇士,指冲过泸定桥后活下来的那十八个人。
这是一个美好的传说。运动太多了,前前后后被打倒的人太多了。善良的人们开始想象:大渡河十八勇士那样在关键时刻拼了死力的人,总该免死。
后来才明白,免死牌的说法既古老又久远。
对安顺场十七勇士的奖励,是《红星报》和《战士报》报道了他们的姓名。所以我们今天能够一个一个记下这些名字。
对泸定桥幸存的十八勇士的奖励,是每人一套列宁装、一个笔记本、一支钢笔、一个搪瓷碗、一个搪瓷盘和一双筷子。
虽然没有免死牌,但这也是红军战士能得到的最高奖赏。
刘伯承率领的右纵队午夜赶到泸定桥。这场他未见的夺桥战斗令他激动万分,虽然已经凌晨两点,也不愿休息,非要去看桥。
二师四团政委杨成武提了盏马灯,陪着刘伯承、聂荣臻踏上桥面。
刘伯承从桥东走到桥西,又从桥西折向桥东。自1912年进重庆将校学堂起,他从军已经23年。其间经无数胜败,见无数兴衰,还从未有一回像大渡河这样令他感情澎湃。1916 年参加护国军讨袁,丰都一战,他头部连中两弹。其中一弹从右太阳穴射入,透右眼穿出。德国医生实施手术,七十余刀,三个多小时时间,他端坐不动,被医生叹为“军神”。右眼已经是假眼了,视力不好,他还是对泸定桥上的每根铁索、每个铁环看了又看。如果泸定桥不能夺占,必然出现毛泽东说的那种局面:“假如两路不能会合,被分割了,刘、聂就率部队单独走,到四川去搞个局面。”中国革命由此将徒增多少牺牲,徒增多少艰难!
现在两路终于会合了!
刘伯承最后在桥中央停下了脚步,扶着冰凉的铁索护栏,看着脚下奔腾汹涌的河水,他使劲在桥板上跺了三脚,感慨万千地说:“泸定桥!泸定桥! 我们为你花了多少精力,费了多少心血!现在,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此时此刻,军神的左眼一定渗出了泪水。
(未完待续)
金一南,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所长,少将军衔,博士生导师。中共“十七大”代表,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模范教师,全军英模代表大会代表。全军首届“杰出专业技术人才”获奖者,连续三届国防大学“杰出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国家安全战略,国际冲突与危机处理。曾赴美国国防大学和英国皇家军事科学院学习,并代表国防大学赴美军院校讲学。兼任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北京大学等多所院校兼职教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南军事论坛》主持人,《中国军事科学》特邀编委。2008年被评为“改革开放30年军营新闻人物”,2009年被评为“新中国成立后为国防和军队建设作出重大贡献、具有重大影响的先进模范人物”。
[编辑 张婧 雅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