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
炮台
文/文化信使 王庆民(辽宁朝阳)
小时候,我家隔着大道不远有一座炮台。这是村中大户老院子西北角的一座建筑。炮台有四丈高,约有两丈方圆。底座是石头垒的,白灰勾缝。约一丈高以上,是泥垛的墙,约有一尺半厚。这个厚度,那时的洋炮、枪都是打不透的。四面设有“炮眼”——射击孔。听老人说:兵荒马乱的日子,人家的护院武装,轮流值班。俗话说:好狗护三邻,好人护三屯。有这高高的炮台,枪口总在“炮眼”伸着,好像村子威风了许多。
我懂事时就想,也没有炮哇,怎叫炮台呢?问了大人才知道:起先,没有枪的时候,只有几杆“洋炮”,“洋炮”装好“铁沙子”,架在哪里,居高临下,控制范围就大些。放洋炮的台子,就叫“炮台”。有了“汉阳造”“三八大盖儿”这些枪以后,洋炮,也还在旁边儿立着。
我七八岁的时候,我们经常到早已废弃的炮台里捉迷藏,有时还对着“炮眼”大喊大叫,趴在土墙豁口上向前面的大瓦房后抛小石块儿,吓唬落在屋檐上咕咕叫的鸽子。有时小石头落在瓦垄里向下滚,碰到有茅草的地方,就卡住了。
“出来!下来!”大人们吆喝,我赶紧下来跑回家。
“这是现在,以前,那还了得!”
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河对岸传来“嘚嘚”的马蹄声 ,二炮手耳朵特别灵,听出来是五六匹马疾驰过来。二话没说,一枪打在为首的马前。队伍停下了,都能听到马打响鼻的声音。“在下亮三,借路过去,绝不打扰!”亮三,当时很有名的土匪。“过去可以,牵马,低头,不许停留!”土匪牵着马、步行、低着头,乖乖地匆匆从村前走了过去。
二炮手一枪吓退有名的土匪,了不得!
其实,枪是他开的,还真不是他吓的。炮台的射手有好几位是他们本家的少壮,无事就演练枪法,功夫十分了得。其中有一位,大排行老二,上炮台,开枪,百发百中。下炮台,腰挎镜面匣子枪,练得远近闻名。他们的炮台,早就名声在外了。
1946年,解放了,他,没下过地,不会务农营生,就掖着枪“参加了……”,究竟是参加哪个队伍了,还是上山为匪了,老少都不得而知,反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儿子才三岁,他的妻子抱着、背着、领着,孩子七岁时,入社,合作化,挺着,孤儿寡母,艰难度日。可是,她坚决不改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说,他死活都不知道,我一定等他回来。可是,从三十岁到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估计她去世时不到七十岁。
她唯一的儿子,比我长七岁,一直到三十八岁还没说上媳妇,据传“寡母特性”是主要原因。我觉得他好活计,又恰好遇到一个“相当的”,小他约五岁,在我的跑腿努力下,他们终于结了婚。这时已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了,他有手艺,出外打工,夫妻恩爱,日子应该很好。可是,不到二年竟离婚了。
那时我已在外上班,村里的事知道得很少。但听说原因很简单:一次打工回家,母亲说,你好好管管你媳妇,一年多了,也不生个孩子。她被他打得浑身青紫;她找来家里的人,把他也打得浑身紫青。这一切,都发生在夜里。
听说他去年在一个小区打更,一个夜里,悄悄地一个人永远地走了,都没人知晓。
社会总是变化的。在变革的时刻,要接受新思想意识。总保守在一成不变的意识里,不行。新出现的,合理的,要学着接受。
炮台,扒了。不扒,还有啥用!他的老妈,恪守一辈子,当时的理念或许是对的,可仍用她的老眼光看儿媳妇待人接物,总也看不惯,把一对中年夫妻拆散了。
忆旧,也没用。可我总想思考出点儿有用的来。
小链接王庆民,蒙古族,大学文化,中共党员,退休于辽宁朝阳师专,副高级职称。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好名声网助理编辑,辽宁省散文学会、楹联学会会员,朝阳市作家协会、诗词学会会员。爱好写作,有诗词、散文、小说、楹联、教学论文等发于《诗词》等各级报刊。曾被评为朝阳市优秀楹联家。有一些作品在省市级比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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