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胜Ⅱ》024(金一南)

摘要:山寨思想武器,岂能解决中国问题?

“一南力作”专栏

  长期身处和平年代,极易使人在乐享生活、争名逐利、心浮气躁、得过且过的状态中慵懒倦怠,放松警惕,消弭斗志,忘却初心,淡漠使命,弱化担当。作为负责任的网络媒体,极有必要重复呐喊“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金一南,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所长,少将军衔,博士生导师。是一位勤勉自强、才华横溢、著作等身、影响深远的军中俊杰、爱国学者。其作品以说理透彻、恢宏大气、振聋发聩而著称,独具提神醒脑、救赎灵魂、正心正念之功效。

  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为警示当代、鼓舞民志,更为启迪后世、昭告未来,经请示将军同意,本网编委会决定于2020年3月12日开启“一南力作”专栏。愿借将军力作,爆燃民族精神之火,积极践行“导引群心、朝向太阳”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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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胜

文/金一南

第三章 等待填满的容器与需要点燃的火炬

  我们是正义的吗?我们主持过正义吗?我们还将为正义奋斗吗?我们还能不能登高一呼云集者众?我们向全世界提供了丰富的物质产品,能不能也提供同样丰富的精神产品?

山寨思想武器,岂能解决中国问题?

  这篇文章有三个关键词:话语权、正义、进步中国。

  关于话语权,先讲个故事。2013年,由省部级领导干部和军队正军级干部组成的国防大学国防研究班,与我校防务学院外军军官组成的拉美班举行座谈。其间哥伦比亚一名上校发言说:“中国人过去支持的哥伦比亚游击队,现在都在贩毒,让我们大受其害;你们现在发展很快,很有钱,不应该对哥伦比亚如今的局面做出一些补偿吗?”

  他的问题一提出,我方学员一片哑然。与我共同主持座谈的防务学院领导出来打圆场,说中方学员中没有外交官,不了解这方面情况,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又说:我们现在改革开放,政策改变了,不会那样做了。他讲完后,我主动要求做一些补充:

  首先,中国的确支持过很多国家的民族解放斗争。国家要革命,民族要独立,人民要解放,这是20世纪的历史洪流。20世纪初成立“国联”(全称“国际联盟”,《凡尔赛条约》签订后组成的国际组织),成员国只有四十多个;21世纪初,联合国成员已经达到一百九十多个。也就是说,整个20世纪有一百五十多个国家获得独立解放,这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巨大进步。今天在座的很多军官,你们的国家与我们中国一样,都是在这一历史进程中获得独立和解放的。

  其次,我问那位上校,你说中国支持哥伦比亚游击队,你知道我们还支持南非的曼德拉吗?今天曼德拉成了“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声名享誉全世界,东方、西方都把他捧到了天上,但当年这个“非国大”青年领袖、“非国大”军事组织负责人,有谁支持他、帮助他?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中国给了他最大的支持和帮助。美国人、英国人当时在干什么?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终生厌恶曼德拉。美国中央情报局给南非政权提供情报,导致曼德拉被捕,在监狱关了27年。除了南非种族隔离政权,美国当年还大力支持西班牙的佛朗哥、韩国的李承晚、伊朗的巴列维、智利的皮诺切特,以及南越的阮文绍、阮高祺,都是声名狼藉的独裁者,这些记录今天就忘记了?自己就居于道德高地了?美国当年实行种族隔离政策时,被追捕的黑人领袖威廉·罗伯特还到中国来避难,他的儿子小罗伯特就在人民大学附中上学,难道这不是我们中国人做的正确的事?我们没有愧对时代,没有愧对世界,我们主持了国际正义。

  再次,我们支持过的人,是否有些后来去干了贩毒一类的事,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与我们当初支持的目的毫不相干。我们支持所有国家争取民族独立的艰苦斗争,这是我们的责任,也是中国在整个20世纪历史进程中发挥的作用。

  总之,我们没有做错。用不着今天跟这个道歉,明天跟那个“对不起”,后天“请大家多多包涵”。我们为整个世界的发展和进步提供了正能量!

  我讲这些的时候,哥伦比亚上校坐在那里,手扶着下巴,听得很专注,频频点头,没有继续追问。晚宴时,他过来和我握手,说很感谢,他没有想到我讲的这个角度。

  现场一些同志后来说,听了哥伦比亚军官的提问,内心憋气,又不知怎么反驳。我这些话,把他们心里憋的这股气发出来了。

  我认为,共产党人的社会正义,是话语权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们是正义的吗?我们主持过正义吗?我们还将为正义奋斗吗?

  今天很多人对此发生了动摇,开始琢磨“忏悔”,还要出“仟悔”的书。有一批人,觉得中国共产党没有做一件好事。说“基本错了”是客气,说“根本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才算彻底。于是出现所谓的“两头真”参加革命前是真的,今天退休了是真的,中间跟着共产党干的这一段全成了假的。就像黄永玉画的那幅讽刺漫画:这个人的一生,正确+错误=零。白活了。

  还有刊物遥相呼应,热衷于以小搏大、以偏概全,用小考证颠覆大历史,用局部之真颠覆历史之真,把民族解放、人民革命的大时代描绘为“大灾难”“大悲剧”。这种扭曲心态,哪里还能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社会正义?事实上,共产党从建立之日起,从“打土豪、分田地”到“为人民服务”,再到“实现共同富裕”,都体现了对社会正义的追求。这是我们的资本,是共产党民心归一的源泉。

  我们所强调的“话语权”,当然需要语言技巧和传播技巧,但是最根本的影响力来自对社会正义的主持。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需要挺身而出,需要大义凛然,需要在原则面前的坚定性。今天一说“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好像只要经济能发展,就什么都可以做,这在无形之中,必然侵蚀我们对社会正义的追求,导致一系列问题的出现。

  我正在写一部电视纪录片《血性军人》的脚本,其中一个典型,是军事学院战略教研室主任王三欣。这位我军优秀的教育工作者,最后倒在了讲台上。王三欣的理想是什么?是年轻时讲的两句话:“向往当一个梁山好汉!”“有时想当个打抱不平的英雄!”这是典型的那一代共产党人对正义的追求。哪像我们今天,路见不平,掉头就走,哪有什么拔刀相助啊!顶天立地的正义感消失了。

  我们今天富起来了,钱包鼓了,衣服穿得好了,但是内心越来越自我,越来越羸弱。那一代共产党人对除恶的担当,对平等的向往,对正义的力挺,是共产党最强大的思想武器。共产党人一旦失去这种英雄气概,必然失去担当的精神,随之而来的,必然是绥靖的空气、委曲求全的空气、是非不清的空气、“活麻雀比死老鹰强”的空气。

  2008年6月28日,我在贵州给省委中心组讲课。石宗源书记那天上午没来听课,因为正好发生了“瓮安事件”,他到前方紧急处理去了。时任瓮安县县委书记王勤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不进歌舞厅,抓经济建设很有成绩。当石书记找他谈话、追究责任时,他觉得十分冤屈,说:“党的要求我都做到了,瓮安的GDP在7年内翻了一番。”石书记说,你现在不要讲GDP,就说说县委、县政府、县公安局怎么都让人给烧了?

  我觉得,这实际上是丧失了对社会正义的追求。以为经济发展就是一切,片面理解党的工作重心,用利益取代正义,把发展当作目标本身。就像恩格斯批评第二国际伯恩斯坦的话,“运动就是一切,目的是没有的”。只要发展、只要增长,可以不在乎正义,最后导致原则模糊不清甚至丧失,绥靖主义空气弥漫。“一切通过发展来解决”成为普遍的思路,“以空间换取时间”成为普遍的方式。包括对新疆问题、西藏问题的处理也是同样,增大投入、促进发展的确重要,但用钱来摆平一切的思路行不行?能不能摆平?我觉得不行。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共产党人在原则面前失去了坚定性。我们对内在失去群众,不再像过去那样,登高一呼,云集者众;对外在失去发展中国家的拥护和支持。一段时间,我们集中精力搞大国关系,想加入富国俱乐部。几年前,在一个学术讨论会上,一个著名大学的著名学者公开讲,中国人要有富人心态,要加入富人行列,跟富人在一起,不要老跟穷人混。这种心态和论调,今天居然可以登堂入室,成为一种理论。

  这让我想起1997年,我在美国驻华陆军副官胡伯中校的陪同下,参观西点军校。他是1978年的西点毕业生。西点军校纪念馆内陈列着两个模型:上甘岭537.7高地和597.9高地。胡伯中校指着模型对我说:“我们当年学过这个战例。这两个高地,你们只有两个连守卫,我们七个营轮番进攻,就是攻不上去,我不知道为什么。”

  这件事给我印象至深。当年志愿军两个连守住了高地,美军七个营轮番进攻,就是攻不上去。而在今天,思想战线也是这样的高地,我们有没有这样坚强的队伍?能不能在炮火硝烟中仍然让大家看到高地上的旗帜?好像没有。

  大家今天看到的是,一些人在思想解放、社会多元的大旗下,主动地、全面地、大张旗鼓地放弃应该坚守的高地。“告别革命”,就是这种放弃的高度概括。“革命党向执政党转型”,是这种放弃的世俗注解——执政了嘛!潜移默化中,执政成为最高的目标,经济成为全盘的依托,权力成为最终的追求。最后只能导致被列为2009年最牛的网络语言:“你是准备替党说话,还是准备替老百姓说话?”

  如果共产党人到了这个地步——我是统治者,你们是被统治者,搞清楚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在替谁说话——毛泽东当年解决的“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这个命题将再次出现:中国的红色政权还能存在吗?还将怎样继续存在?这是我们今天必须面对的历史性拷问。

  一位军职干部告诉我,前几年“两会”,一位军队领导参加他们的小组讨论,推荐大家看一本书《忠诚与背叛》,就是《红岩》的内部本,讲地下党一些领导干部腐化叛变,出卖了基层组织。这位军职干部说:“他讲这些话的时候,眼中泪花闪烁,我们当时都很感动。我回去马上要求机关给大家每人买一本。可是今天他也出问题了,而且就是腐化。我该怎么给干部战士们解释?”

  他问得很诚实、很尖锐。一位高级领导干部,周围监督机制、制约机制都不健全的时候,如果再失去来自信仰和人格的约束力,就可能连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一步一步陷入万劫不复的泥潭。

  还有一次,我在一个省委讲课。结束后,书记问我:“金教授,你今天讲了美国、日本、南海、东海、热比娅、达赖的问题,还有很多内部问题。你觉得所有危险中,最大的危险到底是什么?”

  当时我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就凭自己的直觉回答:“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能力,不在美国、不在日本、不在达赖、不在热比娅,在我们自己。”中国共产党的命运,掌握在中国共产党人手里。中华民族的命运,掌握在中华民族手里。按小平同志的讲法:关键看我们自己“有没有本事”。说到话语权,我们必须自问:是否还拥有强有力的思想武器?是否在精神上已经被人缴械了?除了经济增长,我们还有没有理想?还能不能登高一呼,云集者众?我们向全世界提供了丰富的物质产品,能不能也提供精神产品?

  我们今天思想匮乏,到处寻找“思想武器”。杰里米·里夫金(JeremyRifkin)的《第三次工业革命》(TheThirdIndustrialRevolution)一度颇受追捧。中科院一位领导同志评价道:“信息技术与能源结合就是第三次工业革命了?明显是忽悠嘛。”对这本并非严谨的书,我们如此重视,连里夫金本人都感到吃惊。不接地气地“山寨”别人的思想,就能解决中国的问题?

(未完待续)

  金一南,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所长,少将军衔,博士生导师。中共十七大代表,第十一届全国政协委员。全国模范教师,全军英模代表大会代表。全军首届“杰出专业技术人才”获奖者,连续三届国防大学“杰出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国家安全战略,国际冲突与危机处理。曾赴美国国防大学和英国皇家军事科学院学习,并代表国防大学赴美军院校讲学。兼任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北京大学等多所院校兼职教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一南军事论坛》主持人,《中国军事科学》特邀编委。2008年被评为“改革开放30年军营新闻人物”,2009年被评为“新中国成立后为国防和军队建设作出重大贡献、具有重大影响的先进模范人物”。
一南力作

[编辑 瑞雪  审核 雅贤   编审 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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