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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师父”画像不许人碰,大肆为境外“师父”敛财……他们,为何如此疯迷?
“我是社会的罪人,我也是家庭的罪人,我真是太后悔了。”
“我对不起我孩子,我孩子是很优秀的,他本来能去考试,因为我没有去考。”
“当时不接触的话,生活应该非常完美。”
“走错了一步路,毁了我和家人。我觉得我的路走完了!”
“我真是非常痛恨它!”
“我表示对他们(受害者)深深的愧疚!”
面对镜头,他们为何痛哭流涕?他们又到底为何悔恨不已?
▲“菩提功”头目狄玉明
1991年,一个名叫狄玉明的普通人在北京创立了名为“菩提功”的组织;同年8月,狄玉明南下广州,建立了所谓“菩提功研究会”,宣告“菩提功”正式出炉。
“菩提功”又称“菩提法门”,曾在全国26个省区市设立办事处,通过培训传功,售卖“菩提功”录音带、录像带、书籍获利2000多万元。狄玉明自称这套功法出自藏传佛教著名寺院塔尔寺,是他经过18年修行创立出来的佛家上乘功法,能够给信众强大的“加持”力。他还自称得到佛的真谛,只要挥一挥手就能给人消灾解难。
虚构菩萨转世神秘背景
利用因果论威胁、恫吓信众
蛊惑人心、大肆捞金等种种恶行让狄玉明自感罪责难逃,为逃避法律制裁,他于1999年仓皇出逃加拿大并取得该国国籍。
出国后,狄玉明脱去在国内时的西装革履,披上一袭袈裟,声称自己是“药师佛转世”,进而自号“金菩提宗师”。同时,他动用在国内聚敛的巨额钱财,先后在加拿大、美国、韩国、马来西亚、中国台湾等10余个国家和地区相继修建所谓“禅堂”,编制出一个严密的“菩提功”传播网络。
2002年,狄玉明在加拿大温哥华建立“菩提法门协会”,成为境外“菩提功”总部。2009年,他又入籍台湾,“菩提功”总部功能逐渐转往台湾,近年来,又将总部向马来西亚转移。
▲狄玉明身披袈裟,打着佛教、气功旗号蛊惑他人
山东省淄博市公安局民警介绍说,“菩提功”打着佛教、气功的名号,虚构菩萨转世的神秘背景,利用因果论威胁、恫吓信众,进行洗脑,最终实施精神控制。该组织以供灯祈福、佛前供奉等名目定期组织信众参与活动,大肆要求信众捐献钱款,同时向信众高价售卖各种所谓具有加持能量的“法物”。他们把骗取的这些钱财想方设法转移至境外“菩提功”组织,给人民群众的财产造成了巨大损失。
大肆宣扬“神功”发展组织
多名案犯被抓
“我之前一味地听信了王淑红的话,(她)说你这样就是做功德,比上课的人做的功德还大。年前(2022年)开庭时候我听了王淑红的供述,我真想一头撞墙上。明明是她给我钱,给我电脑,让我帮她制作(储存)卡的,反过头来,(她说)是从我这购买的……”面对镜头,秦凌云痛哭不已,认为王淑红“坑”了她。
▲秦凌云
秦凌云口中的王淑红是谁?二人是什么关系?王淑红是否真的“坑”了她?她为何要替王淑红制作储存卡?
时间回到两年半前,也就是2020年7月,山东省淄博市公安局淄川分局获悉,湖北籍“菩提功”人员许某某多次到淄博进行非法串联活动,与淄川区的王淑红、秦凌云接触密切,该三人在淄川行踪诡异、活动隐秘。
▲王淑红、秦凌云等人非法串联监控记录
经查,她们在淄川秘密联络原“菩提功”人员,兜售“菩提功”所谓“大师”加持产品。而秦凌云银行账户资金流水与实际收入严重不符,与全国多省市人员交易频繁,数额较大。
▲王淑红
警方调查发现,秦凌云自2009年起接触并修炼“菩提功”。2020年4月,秦凌云通过网络认识了王淑红,之后,王淑红邀请秦凌云加入“浪花飞出的歌”等多个“菩提功”QQ群。秦凌云担任群管理,利用管理权限拉信奉“菩提功”的人员入群。期间,秦凌云在自己家中为王淑红制作含“菩提功”内容的储存卡190张。
2022年,秦凌云印制“菩提功”《资料目录》775册,印制《回向文》160张,销售邮寄给其他信众。
▲“菩提功”人员网上串联记录
2021年2月,淄川公安分局依法对秦凌云等人立案侦查。经过近一年半的侦查,2022年7月,淄博市公安局一举打掉这个“境外指挥、境内活动”的“菩提功”组织,抓获了一批重要的涉案人员,捣毁多处练功据点、私设“佛堂”,收缴宣传品2.3万余份。
2022年8月,秦凌云、隋文华、王淑红、孙伟伟、郑岩等犯罪嫌疑人先后被公安机关逮捕。
▲警方雷霆出击
这个“菩提功”组织对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重大危害。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人民检察院对多名犯罪嫌疑人以涉嫌利用迷信破坏法律实施罪提起公诉。
以祛病强身为噱头蒙骗群众
广泛散布各类邪说
自2020年以来,在境外指挥煽动下,秦凌云等人打着佛教、气功旗号,神化教主狄玉明,鼓吹其具有“特异功能”,并大肆宣传迷信内容,以所谓“遥诊”“遥治”“渡人”等手段蛊惑、蒙骗他人,编造“末日论”等邪说制造恐怖气氛,聚敛大量钱财向境外转移,社会危害严重。
那么,他们是如何与“菩提功”紧密联系在一起,又是如何被“菩提功”组织利用走上犯罪道路?
▲“菩提功”网站截图
据隋文华交代,她从2005年开始修炼“菩提功”。一日,隋文华拼车去济南的一家医院,与其同车的一位曹姓女子喋喋不休地介绍修炼“菩提功”的种种好处。听说修炼“菩提功”可以治好自己的疾病,隋文华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开始接触。“但其实(练‘菩提功’)没治好我的病。”隋文华说。
▲隋文华
秦凌云的经历与隋文华大体相同。2009年,秦凌云在山东淄博某专科学校工作。当时,她已被牛皮癣困扰了20多年,痛不欲生。一日,秦凌云在一处寺庙附近碰到了一个老太太。这位老太太送给她一个播放器,上面有关于“菩提功”的音频,劝她练练这个功。从此秦凌云便开始修炼“菩提功”。“就是一个心理寄托吧,(练了之后)身上的牛皮癣也没有好。”秦凌云说。
▲秦凌云展示身上牛皮癣
而郑岩接触“菩提功”,源于2012年左右。她某日在辽宁海城一家理疗馆治病期间,无聊中翻看了馆里放置的《一代神奇狄玉明》一书,后来又从网上查到了所谓“大光明修持法”,于是没事的时候就练练。
1988年,18岁的孙伟伟因为先天性弱视,内心极度自卑。后来,有人在孙伟伟老家镇上传播“菩提功”,她于是跟着母亲一起去练了几十天。“当时两个老师轮流讲,工作人员说用意念给我们学员调病。但我的眼睛先天性弱视,工作人员也没能给我解决。”孙伟伟说。
发现“菩提功”没能治好自己的弱视,孙伟伟于是停止了修炼。然而,孙伟伟结婚后,与丈夫经常吵架。生活再次遭遇不幸,让她内心极度渴望获得安慰和寄托。“这个时候我就想起了我妈妈修的‘菩提功’,看原先的一些(‘菩提功’内容的)光盘,就觉得心灵上有一些慰藉”,2007年,孙伟伟再次走入了“菩提功”。
▲孙伟伟
“菩提功”组织正是抓住了老百姓“治病心切”的心理,加以利用。他们制作大量“菩提功”音视频存储卡及非法印刷品,以祛病强身为噱头,蒙骗不明真相群众,广泛散布狄玉明拥有特异功能的谣言,借此宣扬“有病不吃药”“练功能治病”等迷信邪说。
然而,隋文华、秦凌云、郑岩、孙伟伟,没有一个人因为修炼“菩提功”治愈疾病。
“法会”上突发脑溢血
他们痴迷几近疯狂
调查发现,孙伟伟等人的经历,代表了大多数“菩提功”人员的心路历程。
山东淄博人王阳(化名)是狄玉明的亲传弟子,大学毕业后到北京打工做设计,2012年成立一家文化传播公司,2018年因为脑出血身体右侧偏瘫。
王阳最初接触“菩提功”是在1997年左右,曾频频参加狄玉明及其“菩提功”在山东淄博组织的各种活动,“狄玉明在张店区现在万象汇附近做的讲法,后来(周村区)商家镇那边也有修炼‘菩提功’的地方,我都去学习了”。
▲王阳2018年参加韩国“法会”突发脑溢血致偏瘫
2013年,王阳赴马来西亚吉隆坡,在那里做义工,听狄玉明讲法。为了拜师狄玉明,王阳当时交了二万多元的供养钱,还买了一些“法物”(天珠、瓶子等),狄玉明于是给他起了个法名叫“表恳”。
2018年,怀着对狄玉明“大师”的无限崇拜,王阳又一次赴韩国参加“法会”,期间,王阳突发脑溢血,因及时送医抢救才捡回一条命。但这样的经历,并没有使他相信现代医学,相反地,他认为如果不是在“法会”上,自己可能连命都没了,于是对“菩提功”和狄玉明更加崇拜和信任。
回国后,王阳没有继续接受康复治疗,而是仍然修炼“菩提功”。现在,46岁的他至今孑然一身,生活无法完全自理。
▲“菩提功”头目狄玉明的画像
被抓捕前,孙伟伟对“菩提功”的痴迷已到了疯狂的状态,面对民警,不仅没有束手就擒,还多方阻挠,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师父”狄玉明的画像,甚至是被公安机关带走后,仍然旁若无人地打坐练功。
“我手机上装着‘翻墙’软件、国外社交软件,这样就能到境外网站购物,交纳‘奉献款’‘点灯款’。”孙伟伟说,当时的她觉得信奉“菩提功”能够使人往生,而且能够消灾祛病。
包括孙伟伟在内的“菩提功”信众相信,狄玉明用意念赋予“法物”一些特殊的功能,于是购买后摆放在家里或“佛堂”等地方。但这些所谓的“法物”真有效果吗?
“我帮‘同修’代购‘菩提功’物品,帮他们转款‘点灯’,能够积累我的功德和能量,所以我就一直做这件事。‘点灯’或者交纳‘赞助款’也是一种心理寄托的方式,实际上没啥用,具体‘菩提功’组织有没有给我们‘点灯’我也不知道。”孙伟伟说。
“孙伟伟是我的妻子。最早的时候,是我岳母让她修炼‘菩提功’的,当时我岳母的肝不好,我定时给孙伟伟打钱让她给我岳母治病,但是我岳母和孙伟伟她两个人说修炼‘菩提功’就能治病,一直拖着,不去医院看病,也不买药,不吃药。过了没多久我岳母就去世了,这都是因为修炼‘菩提功’造成的。孙伟伟也有肝病,她也不吃药,一直拖着。”孙伟伟的丈夫无奈表示。
她的丈夫说,自从孙伟伟修炼“菩提功”以后,夫妻俩矛盾不断,经常因为练功吵架、打架。“‘菩提功’对我们家的伤害太大了,有时候我在家的时候家里还经常来一些年纪大的妇女找她修炼‘菩提功’。我实在是太痛恨‘菩提功’了。”
郑岩修炼“菩提功”的方式是看“菩提功”相关书籍,听“菩提功”相关音乐,以及在境外网站和“禅师”APP软件观看视频资料。
▲郑岩
“‘菩提功’相关网站在境内无法登录,这正说明‘菩提功’是不合法的。”郑岩说,“菩提功”宣扬的狄玉明的迷信思想和歪理邪说都是骗人的,它所宣称的“治病消灾”等功效根本不存在,本质上是通过洗脑骗取老百姓的钱。现在,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认罪认罚。
聚敛巨额钱财转往境外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2014年,隋文华去西藏做黑茶生意,认识了一位法名叫“觉灯”的师兄。
▲隋文华
“这个师兄也是修炼‘菩提功’的,他说他从一九九几年开始跟着狄玉明练‘菩提功’。他还跟我说让我交5000元的‘点灯费’,这样‘师父’就会给我取一个法名并且庇佑我,于是我就给了这个师兄5000元的‘点灯费’。这个师兄告诉我‘师父’赐给我一个法名叫‘鹏绛’,他还教会了我走八卦(‘菩提功’的一种修炼方法)。”隋文华说。
后来,隋文华通过“觉灯”又认识了一位法名叫“世觉”的师姐。之后,隋文华通过“世觉”,购买所谓“金菩提宗师”的“法物”。
“秦凌云有时通过我这里购买‘法物’。我从秦凌云转给我的货款中抽取利润,然后把剩下的钱转给高某(指定转账人)。”隋文华说。
王阳说,秦凌云他们有时也会从他那里购买“法物”。
“我主要是帮‘荷花’收国内人员的‘点灯钱’,把钱转给‘荷花’。另外,我认识国外的人,对‘菩提功’比较熟悉,如果有人找我要‘法物’,我会在国外的网站上订购或者从‘荷花’那里购买,国外邮寄给我后,我再邮寄给别人。”王阳说。
王阳称,“荷花”也是狄玉明的亲传弟子,她在韩国安山市的“菩提功”道场,负责收取国内信众的“点灯钱”。
2019年初,“荷花”与王阳取得联系,提出来想让王阳在国内帮她收“点灯钱”。
“那个时候我周围也有人修炼‘菩提功’,他们想‘点灯’,也有问我认不认识国外的大师。当时‘荷花’提出来,我就同意了。”王阳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开始帮“荷花”收国内信众的“点灯钱”,然后把钱通过微信转给“荷花”。
据王阳介绍,“点灯”就是类似于许愿的意思。点不同的灯,需要的价格不一样,有60元、180元、300元、600元、3000元,以前还有5000元、50000元的灯。
▲警方缴获的“菩提功”非法资料
“比如‘你’让孙伟伟买(‘加持法物’)的话,孙伟伟把钱打给我,我刷到我的信用卡里,然后用我的信用卡买,买完就直接寄回来了。”郑岩说。
孙伟伟交代,自己两年来,一共发快递一千单左右,加上偶尔“点灯”结余的钱合计3000多元,通过供奉款的形式在网站上转走。
据淄川公安分局民警介绍,该“菩提功”组织线上线下相互串联,通过互联网线上创建QQ群,直播授课,蛊惑全国各地信众;线下组织信众在家中私设“佛堂”,跨省串联,组织信众“念佛”、走八卦、集体上课练功宣扬“菩提功”,传播宣扬“治病强身”“加持能量”“祈福消灾”“超度亡者”等迷信邪说。
警方通过调查发现,该“菩提功”组织大肆向被蒙蔽群众推销虚高价格的“法物”“法器”等所谓“加持产品”,鼓动群众捐献“点灯款”、赞助款。秦凌云先后将所敛钱款转账给隋文华等人共计1732886元。在境外“菩提功”骨干的指挥操纵下,隋文华、孙伟伟、郑岩等人,使用“翻墙”软件,通过在境外设立的“慈悲音”等多个网站支付“奉献款”或购买“菩提功”物品,骗取数额特别巨大,2000余万元流向境外。
▲该“菩提功”组织邮寄信众的“法物”快递单
“在我们侦办的‘菩提功’案件中,该组织利用迷信歪理邪说,骗取信众钱财2700余万元,裹挟群众涉及23个省市3000余人,对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构成极大危害。”淄川公安分局民警介绍说。
2022年12月23日、2023年3月29日,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人民法院两次公开开庭审理此案。
法院审理认为,被告人孙伟伟、秦凌云、隋文华、郑岩、王淑红利用“菩提功”宣传品、通讯群组等手段传播“菩提功”迷信邪说,通过购买“加持法物”“点灯祈福”等方式为“菩提功”组织敛取钱财,破坏国家法律实施,其行为均构成利用迷信破坏法律实施罪。公诉机关的指控成立。
2023年4月3日,淄川区人民法院依法对此案进行了公开宣判。
法院以犯利用迷信破坏法律实施罪判处被告人孙伟伟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五万元;判处被告人秦凌云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四万元;均判处被告人隋文华、郑岩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均并处罚金人民币三万元;判处被告人王淑红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五千元。违法所得均予以没收,并上缴国库。
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副区长、淄川公安分局局长崔光恒表示,该局侦破的这起“菩提功”组织案件,系全国以“菩提功”歪理邪说为证据、依法定罪的典型案件。该案涉及人员多、地域广、骗敛钱财数额巨大,社会危害性极大。
“在此,希望广大群众认清‘菩提功’真面目,崇尚科学,坚持健康的生活方式,共建美好家园,共创和谐社会。”崔光恒说。
来源:中国反邪教、朝阳微警事,作者无邪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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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立军 编审 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