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客梅总(管丽香)

摘要:称他为梅总,因为他在十年前铁矿业鼎盛时期,曾经身家上亿。而现在,他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负翁”,经历了生命的大起大落,他活得更像个禅者,说话办事更有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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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房客梅总

文图/管丽香(辽宁建平)

  称他为梅总,因为他在十年前铁矿业鼎盛时期,曾经身家上亿。而现在,他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负翁”,经历了生命的大起大落,他活得更像个禅者,说话办事更有禅意。

  梅总是河北遵化人,六十刚出头。他近一米八的个子,由于体形消瘦,走起路来给人一种上晃的感觉。他头发浓密是那种经过漂染后的乌黑,眼睛常常眯成一条缝偶尔睁大又很有光芒。他步履缓慢而轻,说话声音也轻,从不多言。他的标配,就是一个蓝色的大保温杯,出门从不离手。

  他来小店住宿,最初是由他的业务员带过来的。我和他的业务员混得很熟,熟悉到从他们的脚步声中就能辨别出每个人。当他们介绍完梅总后,我多少有点诚惶诚恐,小店装修俭朴,设施落后,唯恐委屈了人家。

  梅总实际上是个副总,在他一奶同胞的哥哥手下负责矿山机械设备营销业务。河北是国家钢铁企业密集省份,知名的唐钢、迁钢,不出名的中小型钢铁企业遍布各地。当年,梅总和哥哥看到商机,顺势而为创办了一家和钢企配套的矿山机械设备加工厂。钢企黄金期十几年,梅总的设备厂同样在风口起飞了十几年,经过资产评估,梅总和哥哥身家都超过了亿元。在巅峰时期,人们看到的往往都是一帆风顺,却很少有人居安思危,岂不知太阳有升就有落,四季有春天的温暖就有冬天的寒冷,事物的发展从来都是盛极而衰!

  梅总同样没有避开人性的弱点。事业有成的梅总,大张旗鼓地享受花花世界,只几年的光景就败光了上亿资产。好在他醒悟及时,回归家庭被老婆孩子重新接纳。他梦想着东山再起,然而“只有时代的梅总”,钢企的红利期已过,各地矿山对机械设备的需求量萎缩,设备销售越来越艰难,挣钱已不再是一个人的能力问题。

  梅总这次来整整住了一个月。阳历八月,盛夏,热浪袭人。梅总开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早出晚归拜访散落在全县大山深处的各个矿山矿主,每次回来都是一身尘土,一脸汗水。没有成绩誓不回,这次他下了决心也下了力量。苍天不负,他成功卖掉了一套300多万元的铁选机械,厂里收到消息后为他精心准备了庆功宴。梅总回家前交代,给他留个采光好的房间,一两天赶回来正式签订合同。浪子回头金不换,梅总还真是个能耐人。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又过了半年之久梅总才回来。转眼间到了年底,按照惯例又到了走访用户的时候。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次之所以失约,是因为他被亲外甥“截胡”了。他外甥也在家族企业销售部门,听到消息后连夜赶来矿山,假借亲娘舅委托和矿山企业签订了合同,摘了桃子。梅总业绩尽毁,被他刻薄的“小嫂子”赶出了厂子。无枝可依,低谷中的梅总却也毫无示弱,他开始了单打独斗靠提成过日子的历程。

  听说他遭受了如此大的变故,不禁为他以后的生活担忧起来。这几年传统行业的钱不好赚,洪流之下,我的小店也裹挟其间经营艰难。物伤其类,替人忧心毋宁说是在忧心自己以后的日子。梅总看我总唉声叹气又一脸愁容,就微笑着说:“把该做的事情做到位,剩下的就交给上天吧!”一句话让我豁然开朗,我就像是一个在泥泞中挣扎了许久的孩子得到了救赎,心里磐石一样的压力一下子卸落下来。生而为人一切都强求不得,当你无能为力的时候剩下的就是等待,因为等待本身就是希望。每每念及于此我都想,如果有缘,梅总能够看到这段文字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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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丽香,汉族,1966年出生,辽宁省建平县人。辽宁省作协会员、朝阳市散文学会副会长、建平县原文联主席。先后在《海燕》《辽河》《芒种》《中国绿报》等报刊发表散文随笔80余篇,主持编辑出版了《清代喀喇沁右翼蒙古王陵石雕艺术》《建平民间艺术》《建平文艺群英谱》等书籍。

[编辑 瑞雪  审核 雅贤  编审 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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