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从2005年底到2007年初,作者谭国武在朝阳日报社工作期间,怀着对家乡文化的挚爱,汉书挂角,背起行囊,开启了行走和抚摸辽西山川的脚步,并撰写了《努鲁儿虎行》系列文章。
依地理形势而言,努鲁儿虎山就像燕山山脉和大兴安岭山脉之间的一个大大的绳结,把各种朝向的诸多山脉扭结在一起,同时,依傍这个巨大的“中华结”,诞生了三条大河,即向东的大凌河,向北的辽河(老哈河)和向南的滦河(青龙河)。由此,把中原与北方、东北、东北亚地区诸少数民族及其文化紧紧地联系起来。
《努鲁儿虎行》从2006年1月在《朝阳日报》发表第一篇《努鲁儿虎——我们的父亲山》,到2007年3月发表第三十七篇《黄花滩建州古城》,其间,凌源市、喀左县、朝阳县地界基本走完,建平县、朝阳市区也完成大部分采访任务,后因作者工作调动而搁笔。
现在本网发表《努鲁儿虎行》系列文章,以便让更多网友了解朝阳,认识朝阳,从而提升朝阳知名度和美誉度,树立朝阳良好形象。
《努鲁儿虎行》系列之二十五
二胡的故乡
文图/谭国武(辽宁朝阳)
二胡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地位犹如小提琴之于欧洲人。不过,二胡并不是中原的产物。二胡的祖先是“奚琴”,又称“胡琴”。早在唐朝时期,奚人用竹片夹在两弦之间磨擦而发音,声韵铿锵。在民间流传过程中,它的形制不断得到改进,至晚在元代已有了马尾作弓拉奏的“胡琴”。
奚的全称叫库莫奚(或厍莫奚)。有人说:“奚族,一个古老的民族,一个与契丹唇齿相依、共为始终的民族,在中国的历史上顽强地生存了1000余年,同契丹一起创造了辉煌的辽文化。由于其处于臣属的位置,被光芒万丈的契丹人掩盖了。”
库莫奚族称始见于公元388年(北魏登国三年),然而这一称号的出现,应在4世纪中叶宇文部被慕容皝攻破后不久。自此以后,史书上有了不间断的记载,直到13世纪其族名才消失,前后存在近千年。
库莫奚族源出东胡,为鲜卑宇文部之后,与契丹本是“异种同类”,北魏登国年间与契丹分离后,各自形成为一族。据《魏书·库莫奚传》载,“(库莫奚)初为慕容元真所破,遗落者窜匿松漠之间。”松漠为今翁牛特旗以西的松林和今翁牛特旗以东的沙漠之合称。则可知,奚人早期活动区域应在松漠之南,即今天的努鲁儿虎山周围地区,或者说,是今天朝阳市、赤峰市交界地区。因此才有“窜匿松漠之间”的说法。
北魏登国三年(388年),魏太祖在弱洛水(即西拉木伦河)以南的一次军事行动中,就获奚人部落马牛羊豕十余万,可见其部族当时已具相当规模。奚人逃离家园后,仍与中原王朝保持密切往来。据《晋书载记·冯跋》记载:“库莫奚虞出库真率三千余落请交市,献马千匹,许之,处之于营丘。”此为公元409年至420年间事,当时库莫奚处于北燕之北,故向燕请交市,冯跋许之,将交市地点设于营丘(今朝阳市)。当时,库莫奚人活动区域的南部是营州、安州,北魏时期营州即今朝阳市,安州在河北隆化,分别位于大凌河及滦河流域,地处东北与中原地区的重要交通道路上,历史上奚、契丹人与中原地区的往来几乎都通过这两条道路实现。北魏时期一度有过“奚与安、营二州边民交错居住”(《魏书·库莫奚传》)的历史。
到隋代时,省去库莫,单一的“奚”字就成了族称。此后,有关奚人内附中原王朝的记载越来越多。唐中叶前,奚最盛,当时奚与契丹并称为“两蕃”。贞观二十二年,唐以其地置饶乐都督府,并封其首领可度者为都督、楼烦公,赐姓李。奚王牙帐设在土河(即吐护真水)上游, 即今内蒙古宁城西大名城(辽时圣宗于此建中京)。以5部为5州,以其各部的首领为刺史,属饶乐府,受营州都督府(治今朝阳市)节制。武则天万岁通天元年(696年),奚与契丹同背唐,附突厥。开元三年(715年)复来附唐。唐玄宗封其首领李大酺为饶乐郡王,以宗室女固安公主妻之,大酺薨,册封其弟鲁苏为奉诚郡王,以东光公主妻鲁苏。后又封李延宠为饶乐都督、怀信王,以宜芳公主妻之。宜芬公主美而才,从长安远嫁李延宠,当护送的队伍到达虚池驿时,公主不禁黯然心伤,写下了《虚池驿题屏风》一首:
出家辞乡国,由来此别难。圣恩愁远道,行路泣相看。
沙塞容颜尽,边隅粉黛残。妾心何所断,他日望长安。
唐中叶以后,契丹日强,奚势转衰,终被契丹所役属。唐末,为了逃避契丹的剥削压榨,一部奚民在首领去诸率领下背离契丹,西迁妫州北山内附,别称西奚,州治在今北京市延庆县,如今著名的“古崖居”即西奚遗址。历史上遂有东奚、西奚之分。东奚大多散居在琵琶川及其周围地区。琵琶川即今喀左县大城子,辽时于此置利州。据《辽史》记载,当时,东奚人窈爪部、楚里部、遥里部等族人主要居住在利州、潭州、兴中府(治今朝阳市)等地。潭州具体位置不详,但据《辽史》所记遥里部“居潭、利二州间”及所辖龙山县可知,其地与利州邻近,在今喀左县南公营子一带。公元1162年金世宗在镇压这次起义时,对坚持反抗的奚人采取了极其野蛮的办法,“尽杀其男子,以其妇女童孺分给诸军。”金代以后,再不见历史上有奚人活动的记载。
“奚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胡琴声。”欧阳修有诗云:“奚琴本出奚人乐,奚虏弹之双泪落。”在宋朝沈括的《梦溪笔谈》中,亦有诗记载:“马尾胡琴随汉车,曲声犹自怨单于。弯弓莫射云中雁,归雁如今不寄书。”宋代音乐理论书籍《乐书》也有关于奚琴的记载:“奚琴本胡乐也,出于弦鼗而形亦类焉,奚部所好之乐,盖其制,两弦间以竹轧之,至今民间用焉。”进入元代,胡琴又进行了改进,琴筒用蟒皮蒙面,蟒皮因特殊的组织构成,具有强度大、受气候影响小、色泽鲜明等特点。到了明代,胡琴又有所发展,在明佚人绘《鳞堂秋宴图》中,琴弦上已出现了“千斤”。明代以来,胡琴类的乐器种类繁多,随着各民族的文化交流以及地方戏曲和民间音乐的蓬勃发展,逐渐流传到全国各地。
在一千多年的历史演变进程中,胡琴已由单一乐器种类分化为几十种,常见的有二胡、京胡、板胡、高胡、坠胡等。胡琴这种具有东方神韵的乐器,深深植根于民族传统文化的土壤中,吟诵着每个历史时代的旋律。在长期的民族融合过程中,原来弓弦中的竹片换成了马尾,使琴声更加悠扬,但马尾的保留,还能隐约可见原来北方游牧民族的烙印。
(此文发表于2006年11月23日《朝阳日报》)
小链接谭国武,辽宁省朝阳师范高等专科学校退休教师,朝阳市国学研究院执行院长,北京师范大学访问学者。爱好古文字和古文化研究,在《朝阳日报》、《辽宁日报》、《满族研究》、《理论界》、香港《大公报》等各类报刊发表相关文章20多万字。曾参与《辽宁文化通史》的纂写工作,在《朝阳日报》社工作期间,采写《努鲁儿虎行》系列文章近40篇。
[编辑 雅贤 编审 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