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对燕儿细语（下）

对燕儿细语（下）

文化信使/贾淑霞   编辑/金研

　　几天前紫丁香浓郁的芬芳弥散在校园，现在刺玫也抿起了小嘴，有还矜持着的，有绷不住秀口，噗嗤一笑，唇间一点胭红全暴露在翠色欲滴的枝叶间的。校园里飘着淡淡的玫瑰香。跟花香一起在校园里飘着的还有鸟鸣，循声望去，主角是麻雀，小燕儿寥寥。有一群麻雀在砖地上跳跳的，时而忙碌地低头啄几下，一忽儿又像听到哪位下了指令似的，呼啦一下都飞到平房顶上了。小燕儿不轻易停下，它们飞着，忽高忽低，高时，两只翅膀几乎不动，在我盯着它想细看翅膀到底是微动还是不动时，它一个俯冲，斜楞着下来了。就在我疑心它要触到地面上时，它又扇乎几下翅膀，箭一般的钻到空中了。我不知道里面是否有我的西邻，所有的小燕儿看上去都一个样，光滑的身段，小小的爪子，叫声怯怯的，像刚出窝不久的小鸡雏，叽叽叽叽，倒是很好听。

　　教学楼中厅正门雨达下有个燕儿窝，我纳闷原来怎么没看见呢，燕儿窝建在监控器上，底座小小的，有点像放大了的老瓜瓢(一种野生植物，果实绿色，嫩时可吃)，窝口朝上，离雨达很近，燕儿进出好像都不方便。真不如我小时候看过的燕窝好，那时的燕窝倚檩而建，通常被选中的是脊檩，脊檩就是一间房子正中央的那根，最粗，且高于其它房檩，下雨天即使房子漏雨，脊檩处都绝对安全。窝口朝向窗子，燕窝像个葫芦(通常种在农家院里，秋天果实成熟，破开后可用于舀水等)，有宽大的肚儿，口处略略收起，小燕儿从敞开的窗子飞进来，径直就可入窝。

　　燕儿，你们难道真的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吗?看那窝，多能混。还有，你们非要追逐时髦，粘点现代化气息吗?

　　办公室里一位老师上邮局，带回一个消息，某个地段也要搞开发，也是一楼做门市房，上边的几层统统做住宅。他说的地方我从学校走着只需5分钟就足够。人们又开始议论起房子，唏嘘感叹，和每次一样，很快就达到了沸点，然后就是持续沸点状态。我忽然想到了小燕儿。

　　燕儿，好像我错怪你们了，现在哪里还用檩子盖房子啊?即使还有檩木结构的老房存在，现代科技制出的物美价廉的窗纱，在挡住苍蝇、蚊子、蠓虫的同时，也把你挡住了。你是别无选择，才到我的门旁投宿，才在监控器翘棱的支架上勉强栖身，哪里是为了赶时髦啊!随遇而安，通俗点说就是能将就，不将就点还能怎样，你是无奈啊!

　　后悔赶走小燕儿，自责很快淹没在忙碌中。

　　燕儿，新窝建得怎么样了?

　　晚自习铃响的时候，夕阳还悬在山尖上，红彤彤的云和几缕灰白色的云亲密地挽着手，亲姐热妹般的黏糊着，离离挤挤，使西边天空瑰丽无比。

　　看云时又看到小燕儿，它们飞得真高，看上去像个点，轻快地迅猛地移动;又感觉像飞机，敏捷地变着花地玩空中表演。

　　燕儿，这当中有你吗?

　　晚自习结束，回我的居处，未到门口就看见了燕儿，一对呢，一只蹲在塑料口袋上，一只瑟缩在窝沿上，不惊也不叫。声控灯灭了，我一跺脚，灯又亮了，小燕儿还是不惊不叫。

　　燕儿，是怕搅扰我大黑天的被我赶走吗?还是你们的祖训中就有那么一条，要讲公德，不准扰乱公共秩序?

　　钥匙和门商量好允许我进去了，疲惫的身体也是这么想的，我还是多瞅了一会。进屋后，无论我做什么，满脑子都是小燕儿，展翅飞翔的，站在电线上眺望的，叼着虫回来喂幼雏的……

　　燕儿，我要做个好房东，从明天起。窝很舒适，你们却不能高枕而眠;伉俪近在咫尺，却不能相依相偎。实在是我的过错，请原谅!

　　我在鞋架上随便拿一张硬纸，是市内某小区三期楼房火热销售的宣传单，高耸的楼群豪华气派，楼间的绿地生机盎然。是不是有点巧合?纸上的主题和我做事的主题都与居所有关。

　　将纸比量着折好，家里没有胶布，我拿一截玻璃丝绳反复地往小铁箱上绑，都不是预料中的样子。单元门口前边的栏杆上站着一只小燕儿，它焦急地叫唤着，一声叠一声，短促而忧伤。

　　燕儿，你是不是以为我又搞破坏呢?

　　楼上的母亲正领着孩子从外面进来，说她家有透明胶，她4岁的孩子上楼，我听见“大dē(哥)，开门!大dē(哥)，开门!”的声音，真替小燕儿高兴。

　　燕儿，更多人关心你了，在这个偏僻小镇，在这所颇有历史的校园旁边，安居也易。

　　胶布比绳好使，小铁箱底下，张开了一张硬纸。我又拿着笤帚，先把某物能扫掉的扫进撮子里，又用笤帚蘸水，使劲刷地下的脏痕。第二天，发现纸的一边掉了下来。后来我买了宽宽的包装专用胶带，咔咔的胶带声极像庄严的士兵在宣誓。

　　燕儿，这回你安心地住吧，天地之大，一隅做家，你的需求再简单不过了。秋风起，你南飞，南方的某地可否还有你的旧居?春风吹，你北回，女神故乡的某家门口有人等你。

　　燕儿，迢迢征路，山高浪急，险象环生，你们年年南北迁徙。我明白了，你们族类有语言没文字，你们是为了用行动记住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适者生存。

　　燕儿，你宁可一口泥一口泥地和着唾液垒窝，也不肯刨坏人家房檐或利用厨房烟道的拐脖委身，更不屑于鸠占鹊巢。你是勤劳耿直的代表。

　　燕窝恢复建设，两燕儿齐忙。有那么几天，我发现一只燕子经常在窝里趴着，它可能在孵雏。我抬头一看，它就扑棱飞了，假如我提前找好钥匙，低着头不瞅，径直开门，眼角余光告诉我，燕儿没动。现在轮到我贼溜溜的，多有趣。

　　燕儿，你们颉颃比肩，共筑爱巢，营造温馨，这是世间最美的爱情诗，最动人的风景画。

　　燕儿，期待能早日见到你的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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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淑霞：现任教于辽宁省朝阳县实验中学，她把对教育的热爱凝结成文字，至今已著述50多万字，发表的有20多万。教学上，在“跨世纪园丁工程”中被评为“十五”省级骨干教师，朝阳市语文学科带头人，朝阳县作文教学能手。《感悟生命》一课在辽宁省中小学生命教育教研工作会议上，被评为优秀课一等奖。《贺新郎》(别友)等三节课获市优秀课，撰写的论文《材料作文“材料”构思演练》《批语该怎么写》等多篇在《作文成功之路》上发表。《肩负历史使命》，获得省级优秀论文。著有《写——家长和子女互动的作文》一书。
　　文学上，2007年，《煎饼伴我长，母爱伴我行》在上海的《食品与生活》上发表，《羡慕那一串钥匙》在《辽宁青年》“梦想”征文中获得三等奖。2010年，随笔《园丁感悟》在《语文世界》发表。2012年11月，《钵里盆里都是爱》在《教师博览》杂志发表并获奖。2013年3月，《捧出心的春光》在《德育报》上发表。2013年4月，在全国青少年冰心文学大赛中获最佳指导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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