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熟了
文化信使/霍德礼 编辑/云枫 立军
春深了,喧闹一时的桃花、杏花、梨花,渐渐没了力气,悄悄地隐退了。飘落的花瓣,与脚下这片赋予它精彩和赞誉的土地紧紧地融合在一起。山里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似的,偶尔有山鸡的鸣叫,让人感到这里依然生机勃勃。
一种花落,一种花开。充满阳光雨露的时节,万物都在吐绿、在拔节,在重复昨天的故事。这看似平淡的一切,似乎不会再引起我的注意。但却有一种植物的萌生、膨胀,时刻牵扯着我的心,扩散着我的纠结——这就是桑树。它叶密枝多,枝杈像能工巧匠编织成的密集的网,纵横交错,心脉相连。
我小的时候,家在距市区百里开外的农村,是原人民公社所在地。记得有一天,村里像过年一样,好生热闹,通往山外的道路上开来了好多汽车,全村老百姓不自觉地就站成了夹道欢迎的模式。汽车拉来的人都是“下放户”。据说,当时那些“下放户”不少都是有问题的,一般都是下放到农村接受改造的。各大队提前接到了公社通知,都派出了三挂套的大马车前来接人。
留在我们村3户,其中一户姓赵,这家有两个孩子,大的是男孩,小的是女孩。男孩同我一般大,叫赵飞。他家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住的环境非常差,是一家闲置的3间小耳房。就这条件,也不敢吱声,他们知道自己有“问题”,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一开始,我们屯中的孩子像躲瘟疫似的躲着他们,因为家里大人叮嘱,离他们远点,划清界限,别招惹是非。
时间长了,谁啥样,一琢磨都知道,谁也骗不了谁。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们感觉到,赵飞一家都是老实本份人,不多言不多语的,见谁都是一脸笑容,从不与左邻右舍吵架拌嘴。慢慢地,我家大人对我们放松了“管制”,我们与赵飞交往就多了起来。学习在一起,玩也在一起。直到现在,我也想不明白,他家为什么会下放呢?
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没个定性,分分合合,经常发生小矛盾。几天不在一起玩还受不了。小时候的特点就是淘气惹祸,大人戏称为“淘气包”。那时也没有啥玩的,藏猫猫、打佬倌、和泥玩土,一玩就是一天。喜欢泥土,也许是农村孩子的天性。将土和成稀泥后,几个人轮班扯着嗓子喊“东北风、西北风,摔娃娃,大窟窿”,喊得太阳落,喊得月亮升,童声如歌如乐此起彼伏。一天下来,搞的全身上下脏乎乎的,但玩得非常开心。不像现在的孩子,各种儿童玩具家家都有,能飞的、能跑的,爸爸妈妈不给买,爷爷奶奶争抢着给买。
我们经常一起去花果山偷苹果,那是大队的山,被看山人撵的满山跑。初夏的一天,我们一起山上玩。走到一个山坳时,发现了前面一棵小桑树结了几嘟噜桑葚,看着油光崭亮的桑葚,真像是珍珠玛瑙,在绿叶的映衬下璀璨绚丽,夺人眼目。我们几个撒开俩腿就跑,直奔桑葚而去。赵飞跑在最前面,跑着跑着,被石头绊倒了,腿脖子被硬硬的地面磕出淤血了,疼得坐在地上揉。我和其他几个趁虚而入,捷足先登,摘下桑葚,先是欣赏一番,又让不远处的赵飞看看,馋他,之后全部填入口中,小嘴吧嗒着,尽情享受那酸甜的滋味儿。赵飞生气了,自己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没过几天,赵飞一家接到了返城的通知,全家迁回原住地。那天早晨,我起得很早,想再看他一眼,就在离他家不远的旮旯里等着。汽车来了,屯里乡亲们前来相送的很多,他的父母和他都流下了眼泪,他慢慢腾腾地上了车,并朝我家的方向张望,汽笛声远了,他消失在当初来的路上,消失在我模糊的视线里……
眼下,又到了桑葚成熟季节,当年的小伙伴们,还有谁能和我一起来采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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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徳礼,启蒙于乡镇广播站,锻炼于市委党校大学堂,从事基层人民信访工作。曾在县、市级报刊刊登新闻稿件数篇,报道典型人物和事件,引领工作导向,为时代鼓与呼;酷爱文学、楹联,捧书拜读,品味佳句;偶有小作问世,承蒙名师指正,点石成金。曾在《塞外风》《朝阳日报》《今日朝阳网》发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