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月下的五角枫
文/ 薛小敏 编辑/立军
轻盈的月,漫不经心地把它独有的迷蒙洒向大地。那抹朦胧如丝似纱,一如娇羞的少妇小心地藏掩着曼妙的情韵,只是微风一拂,便荡然晕开,又不知何故悄然隐遁……
楼下有一株五角枫,看似有意,又像漫不经心地把新绿的叶悠然于月色的轻盈里,似动又静。像极了女子的心事,恰有似无,一样的漫不经心,一样的捉摸不定。
如若入画,树下该是站着一袭白裙的女子;倘使成诗,五角枫里该有那么一对靠背而坐的姊妹,一起扬首细数叶脉的纹理。不过,此时的树下演绎的只有平实的生活,生活的节奏和诗总归还是有了距离。不敢用红尘时世来命名,因为太过沉重。
只是,有那么一个女子,静静地站在五角枫的月影里,穿的恰是一条红裙子,不敢说不入风景。因为那抹红色的影动,或许正如此时的月色,此时的五角枫,此时的宁静。
她不认为自己是喜欢红色的,但是每年她都要买一条红裙子,或许这就是一个心结。每每穿上红色的裙子,她总会把自己放回到儿时的小山包。那里有她四季轮回的脚印,有她臂弯里的小菜筐,有她头顶上的羊角辫,更重要的是有她第一条红裙子。
那样的年代,那样贫困的家,那样光秃的山包上,偏偏有了那条亮丽的红裙子。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在自己仅有的上衣里真的找不出什么可以搭配红裙子的美。好在那时,她还小,还不懂得穿着的搭配。亦或说当年的岁月,最搭的就是那个小菜筐和她细细的羊角辫。
她每天放学,更热衷于去山野里找小兔子爱吃的野菜,甚至她觉得每一株野菜都像她的裙子一样漂亮。她还记得,那天的午睡是被姐姐喊起来的,赶集回来的姐姐兴奋地让她起来穿裙子。对于从小只穿哥哥姐姐剩下的衣服的她来说,新衣服都少有,哪里来的裙子啊!再说了,她的两个姐姐都没穿过裙子——当时的农村,很少有小女孩穿上裙子。
可是,那个夏天,姐姐卖了新生的小兔子,给她买了一条红裙子。从她穿上的那一刻起,她就固执地认为世界上最好的衣服就是红裙子。
时光荏苒,不是记忆的颜色褪了,不是思维的方式变了,也不是凡尘里的喧嚣纷扰了流年。只是,生活经不住琐碎,岁月耐不住猜疑。看似平凡的日子,却把每一颗心磨得过分的倔强,把每一个人的性格蹉跎得如此偏执。
此刻,五角枫下的她,把心事清浅在月光的薄纱下,不敢轻易揭掀。她不可否认,自己是偏执的,她的心舍不得那个人难,舍不得那个人累。她比谁都懂,那个人的个性有多要强,她更懂,生活不会因为你的要强就主动卸下你沉重的负担。她觉得世上只有自己设身处地的为了她去想。不料,她的坚持伤了自己的情,而那个人的偏执痛了在乎她的那颗心。
无缘由的猜疑换来的是疏远,远得心里惦记却不肯说。她觉得自己突然好孤单,红色的裙子此刻都是茕茕孤影,疏远了她的灵魂,一种被误解的苦涩,随着裙摆的飘动被扯拽得那么悠长,那么绵延。绵绵缠缠,缠缠绕绕,就像今晚的月色、朦胧、迷幻,时刻都能从那缥缈里渗出湿淋淋的露。
她曾经看过一个关于五角枫的传说,两棵五角枫,就是两棵相依相偎的姐妹树。然而此时,谁来树下和她靠背而坐?月清浅,云散淡,疏影孑然,五角枫和了月的迷幻,对望无言……
(作者现供职于辽宁省朝阳县柳城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