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献给父亲
父亲的奖状
文/卢大雁 编辑/云枫
1983年的冬天,冷得“咯吱咯吱”响的一个傍晚,父亲戴着毛棉军帽,围着蓝灰色的拉毛大围巾,推着自行车进院时,胡子、眉毛上全是哈气形成的白霜。父亲一边支自行车,一边喊我和弟弟快出去帮忙。
其实,我和弟弟透过纸窗中间那块小玻璃,早就看到父亲进院了。听父亲一喊,我们快去帮忙,以为父亲一定是给我们买回了什么好吃的了。我们像箭一样地冲出门去,却见父亲两手空空,后面的自行车架子上用绳子绑着一块长方形的镜子。镜子和车子、镜子和绳子接触的地方,都用破旧的棉絮小心地垫上了。
等我和弟弟帮着父亲把镜子小心地从车子上卸下来的时候,仔细看原来是一张奖状。那时候,我和弟弟都没有上学,不认得上面的字,却认识上面的图案——红花、红旗,这是那个年代典型的奖状图案。父亲似乎忘了冷,也忘了赶路的劳累。把奖状靠在院子里那截矮墙上,当场就给我们念:“奖状,卢家庆同志:在一九八三年一月至一九八三年十二月期间,工作认真勤恳,被评为‘先进工作者’,特发此状,以资鼓励!大河北医院。1983年12月25日。”只见那落款处,还有一个鲜红的大印章。
我注意到,从一开始进院,父亲的脸上就漾着掩饰不住的笑。我们大喊当时正在做晚饭的母亲:“妈妈,快来看呀,爸爸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了。”那一年,是父亲工作以后第一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父亲在医院工作,接的是爷爷的班。父亲刚进医院时做仓库保管员,后来做会计,再后来被调到了最累也最考验人的药房做药剂。父亲进了药房以后,就再也没有被调出来过。在药房的工作累不说,给病人拿药还需要特别细心,假如给患者拿错了药,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父亲所在的医院药房总是两个人,两个人中,那另外的一个人总是来来去去的,谁来了都干不长,只有父亲始终站在这个最累的岗位上。
从那以后,每一年的冬天,父亲都要带回一块镶着镜框的“先进工作者”的奖状。就这样一年又一年,那些奖状把我们屋子里的墙都挂满了。一年又一年,岁月的“霜花”染白了父亲的乌发,墙上的那些奖状始终陪伴着父亲,走过他那激情燃烧的岁月,也见证了他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奉献的青春年华。
若干年后的今天,当我再度想起父亲的奖状,想想每一个奖状后面所凝结的汗水与辛劳,想想父亲给他自己以及这个家庭曾经带来的荣耀,特别是父亲为我们树立的做人榜样与敬业标杆,我的心里就会油然而生一种敬意、感动、亲切、勇气与信心相杂的情感与力量,横贯我充满诗意与激情的人生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