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病花”碎语
文化信使/林志霞 编辑/立军
发现海棠花受伤是在一个清晨。按着惯例碎步来到阳台观望天空和外景的时候,忽然看到窗台上的海棠花一个枝杈下垂,一簇正绽的花束垂下了头。粉嫩的花儿,依然充满生机,仿佛一个病恹的孩子求助的目光。那些嫩绿嫩绿的叶子依旧像妈妈的手,护卫着受伤的“孩子”。枝杈断裂处,露出了雪白的花骨,一些泪水般的汁液从伤口渗出,凝结在绿色的皮肤上,几欲滴落……
俯身接近这位“伤员”的刹那,心里也渗出了清泪,怯怯地轻问:海棠花,你疼吗?海棠花无语,却惹出了我的泪水,眼睛是痛的,鼻子有些酸。痛觉告诉我,立刻为它治疗,否则,谁也保护不了它!可是,又能做什么呢?
急中生智,取来一条红色的丝带,为它做包扎,一圈圈地缠在它的伤口。好想这条红色的丝带,丝丝抚慰它受伤的地方,治愈它滴泪的伤口。在有些人看来,我的想法与做法也许可笑,但天真的幻想和强烈的救治花儿的愿望却驱使我必须这样做。
包扎完毕,海棠依旧。虽然伤口犹在,但这救治的过程却带给自己少有的释然。
据说,海棠无香,因为海棠暗恋去了,它怕别人闻出了心事,所以舍去了香,故此,又叫断肠花。受伤的海棠是否因为心里真的受了伤,所以才摧残了自己?!陆游曾题诗:“横陈锦彤栏杆外,尽吸红云洒盏中。贪看不辞持夜烛,倚狂直欲擅春风。”多情的海棠花,落地滴滴相思泪!苏轼为海棠作诗云:“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红烛照红妆。”月下的海棠花,尤其妩媚动人。李清照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望着受伤的“绿肥红瘦”的海棠,抚摸着它的枝叶,思潮翻滚。想着那条枝杈即将萎蔫,花瓣凋落,失去了诗词赋予它的美感,不免有些惘然若失……
日子在“唯恐失去、怀有希望”的观望中一天天过去。然而,令人震惊的是,红丝带救助的海棠花不但没有萎蔫,而且含苞待放的花朵竟然楚楚绽开,枝叶略带微黄,却依然蓬勃生长!轻轻摸着它的断裂处,竟然有几丝粗纤维相连!凭借这几丝连接,海棠的枝杈有了生的力量,活的希望,促生无数新生的花朵!驻足观望的时候,禁不住被它强大的内心深深震撼!它被诗人、词人誉为 “花的神仙”,而它生的力量表现出顽强的意志,坚强的品格,又可称为“花中强者”。它外柔内刚的秉性,曾被誉为是女性坚强斗志的象征。清代末年的女革命家秋瑾就曾寄情于秋海棠,它不借助春光而在秋风中怒放,不仰人鼻息,敢同黑暗势力作斗争。再如赵一曼、江姐等无数女英雄,她们的品格亦如一株株迎风开放的海棠花,流芳千秋万代!
其实,海棠花是遭人非议的,说它有毒,有的人甚至还在它的名字前面加上一个“臭”字。然而,唯有它,全然不顾众人的议论,傲然绽放!即使受伤,仍然秉持着内心的坚强,哪怕有一丝希望,都会让自己蓬勃生长!
站在伤而无骇的海棠花旁,仿佛听到了它的喃喃细语,又一股骄傲的泪水在心中悄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