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文/王佳欢 编辑/雅贤

　　月色凉如水。

　　她走在深秋的夜晚，氤氲的路灯灯光和着轻微的凉气，刺穿了她的毛孔，刺痛了她的骨头。她找了一杆路灯，静静地在路灯旁蹲了下来，双手环抱住双膝，脑中不断地翻滚着与母亲争吵的画面。她气恼地皱了皱眉，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阵风吹过，凉嗖嗖的，吹得她有些发颤。她站了起来，跺了跺脚，极力让自己暖和起来。突然，她注意到自己眼前的这杆路灯，和其余的不同。路灯上刻着一排排的数字，密密麻麻的。

　　“小孩子的把戏。”她想，不经意用手触碰了一下。

　　仿佛一切都变了。

　　一束光射向她的眼睛，亮得她无法睁眼。许久，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马路没了，路灯没了。而她，站在了一个长长的走廊里。细细地看去，她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灯光昏暗，周遭寂静。她向前走了一会儿，发现在走廊尽头左转是一个手术室。门口几个人在焦急地等待着。其中那个年轻的男人高高瘦瘦的，像极了自己的父亲。再走近仔细一看，果然是父亲。

　　他似乎只是二十几岁的样子，比现在年轻好多。她有些纳闷，父亲为什么这样？在这里做什么？不一会儿，房门开了，护士推着一个产妇出来了，还有一个小小的婴儿。父亲看了看虚弱的产妇，连忙接过孩子，眼里写满了欣喜，还小声地叫着孩子的名字。

　　是她的名字。她愕然——她看到了十几年的自己。难道自己穿越了时空？她慌忙跑了出去，在路边又看到了那盏路灯。她找了一个数字，按了下去。

　　情景再次重演，待他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院子里，似曾相识。略一回忆，确定这就是她家的老院子。院子里，一位妈妈正在洗衣服，不远处的椅子上，一个孩童在坐着看书。突然，椅子上的孩童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就要掉下来了。千钧一发之际，妈妈冲过去抱住了孩子，椅子撞倒了，砸在她脚上。妈妈疼得直咧嘴，可是手里始终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她猛然想起，母亲的脚背有旧伤，一到阴雨天就会疼，原来是这次落下的病根。

　　她默默地离开，回到路边的路灯旁，又按下了一个数字。

　　这次，她来到了一片墓园。她揉了揉眼睛，引入眼帘的是一座座坟墓，其中一个墓碑上的字狠狠地刺痛着她的眼睛——上边刻着母亲的名字。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泪水，跪在了墓前。往事历历在目，一件件都在眼前。她自责，她悔恨，她骂自己不懂事。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醒悟，她之前的种种行为，是多么的幼稚！

　　再次睁开眼睛，她又回到了那个凄冷的夜晚，那盏怪异的路灯旁边。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此时梦醒。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目光流转，心中却是无比的坚定——她要回家！

　　龙应台曾经在她的《目送》一书中写道：“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其实，要追的。作为儿女，我们要追!我们要对父母说：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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