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艳野百合
文/张俊清 编辑/雅贤
暮春婆柳下,老先生极目望山,捋着胡须跟兄弟姐妹说:你们快上山去刨卷丹花吧,你们可别小看她,那玩意可是好东西,眼时下正是采刨季节。她呀,既是滋补佳品,又是名贵药材。花、果养阴润肺,清心安神,做粥吃、做汤喝,煎、蒸、炒、炖皆能。我是夏刨冬买,四季百合膳食不断啊。老先生的话,乡亲们信服。看着他脸上红润的光,老男中妇们就肩背镐头、手拎笼筐一顺地上山了。
夏初的山,没辜负大自然的蕴育,无限的生机正彰显着青春的旺盛。满眼的莽,满眼的翠,满眼的葱绿,此时你才真正懂得谁是世界的主宰者。
万绿丛中几点红或一片红,绿丛掩映、亭亭玉立的百合,向暖抱日。她修直的茎,剑形的叶,红通剔透的骨朵,把娇美青春一览无余地呈现给苍山静土。顶端,萼展托举,柔暖如床。花开五瓣儿,翻卷如伞;蕊丝六根,直细如针。粉扑扑的花药,红彤彤,羞答答,雄雌相依。含珠带露,绿的怀抱中,笑灿灿,喜盈盈,玲珑剔透,妩媚容尊。由于她的娇艳,香馨飘溢,总是让性情爱美者为之心颤、欢呼、倾倒。
即使物多了,因为出众,还是被人珍重的。当这一片、那一片野百合花静静开放或迎风摇曳之时,一年又一年,庄户人也要顾及她。山路曲折蜿蜒,枝招叶摆,看见盛开的她,总是欣喜地连茎地采来,攥在手里,一路小心爱抚,送俏女靓男或闺蜜女孙。我的大姐在家做闺女时,每每在南大山干活收工回家,不管有多累,只要看见炫美红艳的野百合花,就准采一把,笑呵呵地捧给趴窗望姐的弟和妹。
忽然想起陆游的一首诗来:“尔丛香百合,一架粉长春;堪笑龟堂老,欢然不记贫。”有陆老夫子堂前宝墨赞百合香,我不敢多语。不过,近闻百合,静吻其胴体,却也幽香萦绕。微风轻抚,蝶舞蜂戏,香迷畅然。
插在瓶里,屋里盎然,犹如美女子,温馨着家室的一切。亲朋好友来家相聚,总欣喜大赞,端看不止。栽在院中,花开了,围人纷纷,夸语叠起,咔咔留念拍影,把叙事年华连同人生故事一起摄入永久的记忆里。这一切一切,百合花做了炫彩的嫁衣。
百合花有白的,紫的,白紫相间的,但我家山上开的一抹是红色的。老人们说,她一年开一朵花,有几朵花,就生了几年。她单体生,但绝不单独生,似乎离开群体就不能生存。仨一群,俩一伙,成团成片,媲美阳光下,近招远应,圈内相乐。她不喜纯阳坡,她觉得阳光太足、太显赫实在不宜,背坡暖湿之地才是她选择的安身之家。她的根白白的,修长,直扎下去,深的达40厘米,且常常扎在石下、岩缝、棘刺根下。种球,果头如蒜,瓣瓣相拥团坐。刨出剥下皮来,但见洁白如玉,粘液渗流。放到嘴里,一嚼,脆生生,甜丝丝。
望绿丛红艳的你,我在思忖:没人给你浇水施肥,没人给你挡风遮寒,你是纯自然的潜滋暗长。冬风浩荡,冰冷彻骨,夜的幽黑,山的孤寂,让你自身变得坚韧。雪为被,地为床,土做食,融冰为水,却一刻未停生命的自长与向上,何须观景人屋内品茶论艳,亦不顾鸟雀喳喳啁啾。一味的生长,一味的向上,兀兀穷年别样红。自诗也曾写到:任尔东西南北风,立身苍野瘠壤中;阳光尽美染春色,一红才识主人翁。
这样想来,家乡百合娇艳之野、芳香之高雅就有了足够的理由。
二〇一六年七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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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俊清,1964年9月出生于辽宁省凌源市杨杖子镇杨杖子村人。1982年从事教学工作至今。中共党员,河北师范大学中文专业毕业。中学高级教师,多项国家级、省级教育科研立项领导人和主持人,辽宁省“十一五”期间骨干教师;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朝阳市作家协会网络文学学会常务理事、凌源作家协会理事、凌源市楹联家协会理事,现就职于辽宁省凌源市教育局。2011年12月由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公开出版了《张俊清文集—溪流抱月》;2012年9月入选《朝阳作家名典》;2014年6月凌源电视台“文化凌源”栏目以《文学的守望者》进行了专访专播。曾在《作家天地》、《辽西文学》、《燕都文艺》、《鸭绿江》、《广西文学》、《朝阳日报》、《朝阳工人报》、《牛河梁.文学季刊》、《凌源宣传》、《凌源市报》、《向东工人报》等多家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五百余篇(首)。代表作有《我是一块煤》、《小溪》、《拾一片秋叶》、《柳条花》、《难忘北山豆荚情》、《今夜星光灿烂》、《夏夜好清凉》、《父亲的账本》、《消逝的碾子》、《老屋》、《梦回铁门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