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阳网】老屋(下)(张俊清)

摘要: 1992年2月,我家老屋又诞生了一个新的生命。在正月刚过,早春登临拥抱南国之际,我的二女儿就与晨霞如期相约,透透亮亮的来到了人间。老屋添人丁了,我们的生活就更艰辛了。

老屋

文/张俊清  编辑/雅贤

  1992年2月,我家老屋又诞生了一个新的生命。在正月刚过,早春登临拥抱南国之际,我的二女儿就与晨霞如期相约,透透亮亮的来到了人间。老屋添人丁了,我们的生活就更艰辛了。当时我正在河北师范大学学习,弟弟在初中念书,长女在小学就读,家庭生活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但困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战胜困难的毅力、勇气和决心。共同的奔向,共同的期盼,共同的生存,让妈妈、妻、弟和我心拧一股绳,共同扛风、扛雨、扛冬日、扛骄阳,攀山越河,共同打造与垒筑着声声不息、相亲相爱、强劲与温馨的家。

  俗话说,有父从父,无父从兄。对于弟弟,我和妻捧给他的是父母般的红心,担当的是父母般的责任。就在我俩供读弟弟上完初中几年后即将考取大学的前夕,弟弟突然得了一场大病,我夫妻俩那是拼了命从死亡线上硬是将他夺回。弟弟如愿以偿了,成了一名大学生。他在抚顺煤炭学院就读的4年中,妻子总是在夜深灯下亲手做棉衣单衣逢时准当地邮寄给他。家里只要稍有添续,包括卖菜啦、卖头猪啦(那时还没群养)、卖几只鸡啦,一旦凑集上几个钱,妻子都要给他邮去。她说“她叔叔要吃饭啊,出门难,出门在外,一天没钱就没了血脉,穷家富路啊!”我当时每月工资百十多元,在那个半年都开不开工资的“光辉岁月”里,只要我刚有开支的消息时,她就张罗掂量着给弟弟邮寄钱了。很多时候赶上青黄不接,她就披星戴月到外边央求人去借钱。月月如此,风雨寒暑不误。邮局的门我俩是跑熟了,那里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不认识我俩的。大学4年后,弟弟被分配到徐州某国企,开始了他独创天涯的人生。这是我家老屋走出的第二个读书人。二年后,他自娶了聪明贤惠、善解人意、性格温驯的山西文水县女孩为妻。弟妹也是从农村走出的风风光光的迈向中国矿业大学的女子。福分与德行,祖上遗留,我们承袭共载,共增添与光艳着我家老屋的门庭。

  老话讲,不怕福分浅,就怕没命享。又说,没有吃不了的苦,却有享不了的福,我的母亲就属于命短享不了福那种。

  我们兄妹三人,都是母亲一口口喂出来的。那是因为我出生仅七天,母亲的乳房就得了病。由于没钱医治,经过月余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她的乳房就彻底地坏死了。

  妈妈38岁守寡,她不嫁不移,对父忠贞不二。一生光明磊落、坚强勤劳、豁达历练、心地慈善的她,在送走婆婆之后,依旧含辛茹苦地拉扯着我们兄妹三人。当姑娘时,她嫁给家境贫寒的父亲,好日子不长父亲因公离她而去。她独撑家门十余载后,我娶妻生女了,弟弟也大学毕业安家于苏北。照理说,儿子有工作了,条件要好转了,家境也渐渐要殷实了,可上苍却不公道,偏偏要让要强的母亲得了胆结石、咽喉炎的病,后自转为精神忧郁等症。可怜的母亲,她大把大把地吃药,随儿转住于辽西山区至苏北大平原的各大名医院,胳膊上留下密密麻麻的针眼。年轻时她好东西吃不上,也舍不得吃,而现在她不想吃,也吃不下。三年中,妈妈独衷于药,靠药维持生命,我家像开了药铺。她吃的药,足足有好一大车呀。我的妻子就像她闺女一样伺候她,从未跟她红过一回脸,大嗓门说过一句话。床前端饭喂药,每时每刻都要问寒问暖。钱,可劲供着母亲花,上档次的衣服单摞重摆,被褥双铺双盖,帽子寒热各双。一年365天,顿顿熬小米粥,天天熬豆皮子水卧鸡蛋,即使是大年饭和正月初一的早上,也从未改变过母亲的膳食,因为母亲得病了以后就吃这个,别的她都不吃。1999年10月,与病魔抗争三年的母亲,走完了她62岁苦涩但很荣耀的一生。

  母亲去了,23年后她追随她的夫君去了,到了永远没有痛苦的天堂去了,她真的永远相依在我父亲身边。至此,我的老屋失去了三位至真的骨肉亲人。第三年的清明,我和弟弟在父母的坟前立了一个石碑,碑文是我字字含泪撰写的:望长河千秋,卧松柏万古。父:七岁牧羊,十六学艺,精通农事,傲骨热肠。勤家业,孝父母,任保管十八载,因公而逝。母:大家闺秀,貌美贤惠,敬孝婆母,守寡教子。人豁达,心柔善,为后人之楷模。

  守望,是信念的坚守,是心灵高地的旗帜。它不是一转身就想起,也不是一转身就忘记,它是成年累月用情用行的至真履行。

  成家的完美女人,大抵生命之半给了事业,之半给了家庭,我的妻子也不例外。她也是中国传统的女人之身,她在收揽着春绿秋实的岁月之时,也把守望家的责任扛起。

  我上班常年在外,可谓是家庭四口 人居四处。我躺在宿舍床上,最怕的就是雷雨冰雹之夜,我知道此时我的妻子也正在孤灯独坐:她害怕这样的天气。偌大的院子啊,她自己正在巴望中撑着家,撑着黎明的心。

  邻家的老人去世了:哭声震天,缭绕嘤嘤。摆设在他家灵棚里的大红棺材张着狰狞的面孔,遗像瘆然。院门口当街上,幡张猎猎,花圈簇拥,金童玉女微笑着分站东西。老人在家停放三天,我的妻子却也灯下披衣静坐,整整两夜未合一眼,她真的害怕啊。但她没告诉我,怕影响我的工作。第四天当我回家的时候,在残冬暮霭的门口迎风等我的她哭了。但当我穿着干净利整的衣服,拎着大包小裹在晨曦中踏上东去上班的客车时,她没哭,她送啊送,刘海在额前纷飞。

  她“胆大”了,她把甜美的幸福伴着无人知晓的委屈一起深埋心底。八年中,她守望着她的老屋,心中旭日般天天升起的指望就是她英俊远征的夫君和求学浩荡于南方北方的俩女儿。

  老屋真的老了,40余载它同我们一起相依走过,荣苦共承。它也同老车一样,需要不停的维修与加油。我经历并清晰记得,到迄今为止,我家老屋共修缮了四回:1976年唐山地震,妈妈找人垒了坍倒的东房山;1986年,我夫妻俩给老屋外墙抹水泥进行了加固;2006年正夏,大雨滂沱了一天半宿,房盖彻底漏雨了,我们一家4口用好几个大盆接屋水:满了倒了,倒了满了。真是房破偏遭瓢泼雨,风刮飘摇人自愁。雨稍停,我就跋涉淌水去了单位巡检公房去了,回来的时候,让我没想到的是:单位的上级早已派几个兄弟登上房顶,正拿着塑料布给我苫房呢。而后,他们又七手八挠地用5根大木柁支住将要“掰瓜”的后墙。这年秋末天将挂霜渐冷的时候,我将后墙的石头换为砖,纸窗改为玻璃窗,纸棚换为白灰棚,这是我的老屋较大的一次修缮。2012年的夏,我的经济有了好转,我的老屋也彻底的“改头换面”了。经过一番装修,它终于焕发出青春的容颜,至此我住上了梦寐以求的舒适的房。不过,房的骨架仍然是原筋骨,胚胎仍是原胚胎。我不愿意离开老屋,老屋也是我的亲人啊。我也不愿意离我的山村去城里住,因为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家乡,有山有水有树林,山美水美人更美。这里空气是那么清新,阳光是那么鲜艳,土地是那么丰腴,父老乡亲是那么淳朴,可亲可爱,他们和我的老屋一起骄傲相随,让我永世相伴!

  近半百的我,回头看看、想想,我真的感谢我的老屋。她哺育了我,也同我夫妻俩一起哺育了我的两个女儿。在我坚守与成长的老屋里,老屋和我们一起共做了几件事:我成为省骨干教育人;中级市作家;上了地方电视台《文化凌源》栏目;出版了诗文集《溪流抱月》。在我领着一大群哥们姐妹干活30余载的岁月中,老屋又陪我圆了我两个最美最大的梦:2005年秋,我长女走进本科大学的校门,2009年夏,她在大城市鞍山如期地走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理想工作岗位;2010年秋,我的小女儿收到了来自全国重点大学的入学通知书,四年后的今年暑期,她又以无限的青春热力考入了大连理工大学的研究生院。

  感谢我的两个女儿,她们传承了和正在传承着老屋搏击自然、进取铿锵、忠善仁德的秉性。当年我没圆的大学彩色之梦,我的两个女儿都替我圆了。

  回想老屋,亲吻老屋。脊梁坚挺的老屋啊,她经历了不堪回首的伤痛岁月,也迎来了幸福畅快的甜美生活。今日的老屋,她依旧沐浴着阳光,与祥和的四季相拥。我们作为她的儿女,依偎在她的温暖的怀抱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从心底里。愿我家的老屋漂亮永远,青春永驻!

(完)

小链接

  张俊清,1964年9月出生于辽宁省凌源市杨杖子镇杨杖子村人。1982年从事教学工作至今。中共党员,河北师范大学中文专业毕业。中学高级教师,多项国家级、省级教育科研立项领导人和主持人,辽宁省“十一五”期间骨干教师;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朝阳市作家协会网络文学学会常务理事、凌源作家协会理事、凌源市楹联家协会理事,现就职于辽宁省凌源市教育局。2011年12月由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公开出版了《张俊清文集—溪流抱月》;2012年9月入选《朝阳作家名典》;2014年6月凌源电视台“文化凌源”栏目以《文学的守望者》进行了专访专播。曾在《作家天地》、《辽西文学》、《燕都文艺》、《鸭绿江》、《广西文学》、《朝阳日报》、《朝阳工人报》、《牛河梁.文学季刊》、《凌源宣传》、《凌源市报》、《向东工人报》等多家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五百余篇(首)。代表作有《我是一块煤》、《小溪》、《拾一片秋叶》、《柳条花》、《难忘北山豆荚情》、《今夜星光灿烂》、《夏夜好清凉》、《父亲的账本》、《消逝的碾子》、《老屋》、《梦回铁门关》等。


【本网声明】


网站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