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姥家的大白鹅
文/孙仲兴 编辑/雅贤
“外甥是姥姥家的狗,吃饱抿嘴就走。”这是民间流传久远的一句俗语。言外之意是外甥不可交,没良心!
可我做为重外孙,却不这么想,也不这么认为。姥姥,姥爷很早就去世了,是太姥把母亲带大。而且太姥一生养育了四个儿子,两个姑娘,我姥爷排行老三,是家里学问最高的——“国高”毕业,给洋人当翻译,高级职员,每月都把挣来的钱如数上交太姥。这么一大家子人,由一个瞎老太太操持,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可却因太姥一碗水端得平,家里头却相安无事,四个儿子都说上了媳妇,两个姑娘都找了好人家。特别是我姥爷这一支,太姥更是高看一眼,因为我母亲5岁时,姥姥就因病去世了。母亲是太姥家长大的,直到16岁那年,母亲出嫁,那个排场老大,母亲风冠霞帔,父亲高头大马,把母亲娶回家,流水席宴会连着吃了三天。母亲二十四岁那年,有了我,“母以子为贵”,母亲在孙家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一大截。
我5岁以后,年年都要到太姥家省亲。1960年,我7岁,母亲带我到太姥家。我清楚地记得,太姥家的青砖大瓦房十来间,一个大院,老干净了,家里养着两只大白鹅。母亲刚领我到门口,两只大白鹅突然从院里冲出来,低着它那长脖子,咯嘎乱叫,吓得我躲到母亲的身后。还好,早早站在大门口的大舅,上前把两只大鹅赶开,我才定下心神。
到太姥家后的十几天中,因为尽是大人,没有小孩跟我玩,我就瞄上了太姥家的这两只大白鹅,千方百计和它们交朋友,悄悄地把厨房的大白菜偷出来喂它们。刚开始,两只大白鹅还挺“牛”,不仅不吃我扔给它们的白菜叶,还低着头、伸着长长的脖子向我发威,依然咯嘎大叫。但我似乎很有耐性,坚持用行动表达善意。一来二去,它俩看我不是坏人,哟嗬!最后吃起了白菜叶。我的胆儿也大起来,一点一点向它们靠近。最后,看我手中拿着白菜叶,它俩就冲上来,毫无顾忌地争抢!我不管大人同不同意,把成棵的白菜拿出来喂大鹅。看着它们把我当成好朋友,我真是心花怒放。时不时的,我还给它俩改善改善伙食。一次,我从厨房偷了两条带子鱼,正要拿着喂大鹅,被大舅发现了,大舅不但狠狠地说了我,还告诉了我母亲。唉!母亲当着众人面,照着我的屁股打了两下,气得我直哭。虽然不痛,但是面子没了,也让我的好朋友没吃上鱼。
我心想,不能这么便宜他们!倔强的我一气之下,偷偷跑到火车站,想自己回家。这下可惹了大祸,全家人都毛了。撒下人四处找我,找了三个多钟头。最后,大舅在火车站发现了我,把我领回家。从那以后,我再怎么喂大白鹅,也没人敢管我。表面上看,我赢得了这场“斗争”。但后来我才知道,是太姥发话了:“孩子小不懂事,你们当大人的咋回事?那条鱼值几个钱,尽让我操心!”
一晃儿,我们在太姥家住了一个来月。临走那天,太姥在大舅、大姨的搀扶下,把我们送出了大门口。那两只大白鹅看到我要走,也从大门里走出来!长脖子高高昂起,两只大翅膀忽扇着,向我欢快地叫着,好似在说:“大外甥,欢迎你,有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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