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槐树花
文化信使/王学英 编辑/褚驹
我的家坐落在临山的村庄里。从退耕还林那年开始,各个山头都栽植了刺槐。每到4、5月份,槐树花盛开时节,整个山头都是雪白雪白的。远远望去,那是雪的海洋,看的人心旷神怡。
槐树花没有桃花的妖艳,没有牡丹花的高贵,它的朴实品质如同含辛茹苦的农民一样,默默地承受着风吹日晒、风霜雨雪。扎根在穷山僻壤、荒郊野外,靠着顽强不息的毅力,证实着自己的价值。
由是,我特别喜欢槐树花,一串串的好像白蝴蝶挂满了枝桠。微风吹来,轻轻舞动白色中微微透着浅绿的翅膀,颤颤起舞。又像一个个芭蕾舞小姑娘,在枝桠间荡秋千,你争我抢,推推搡搡。在阳光的沐浴下,蜜蜂嗡嗡地忙碌着,在不起眼的黄蕊中钻来钻去。圣洁如雪的槐花间,夹杂着些许嫩绿的雏叶,如清丽脱俗的仙女一样,美醉你的眼睛。槐树花淡雅的芬芳清新入鼻,沁人心肺,让你总是忍不住深呼吸嗅一下。
槐树花不但好看,还有清热解毒、凉血润肺、清肝泄火、降血压、预防中风的功效。除了这些,槐树花还可以用来做馅儿包饺子。
用手撸刺槐花时,尽量挑含苞未放的花骨朵为好,比较鲜嫩,也比较干净。撸回来下锅稍煮一下,断生即可,然后捞出,放在清水里冲泡,以去掉青气,再用手挤干水分,放在菜板上剁碎,剁好拌入调料。包出来的饺子清香爽口,一道天然的美食,总也吃不够。每年妈妈都要到山上撸一些回来,包成饺子给我送来一些。
从小就常常听爸爸妈妈讲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经历,每次我都听得入境。想必六十岁以上的人都经历了那场挨饿的恶梦。现在的年轻人,有的不爱听那时的故事,可是我特别喜欢听,经常听得心酸流泪。自己没赶上那个年代,想多了解一些那时候的情景,感同身受一下,体会一下那一代人的心酸、悲惨和不幸,从而提醒自己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幸福生活。
妈妈说,那些年,连年干旱,颗粒不收,食不果腹。人们饿得走路都是没精打采,面黄肌瘦的。实在忍不住饥饿了,吃糠咽菜都算是好的了,什么苞米瓤啊、蒜辫子,全部晒干后拿到碾道压碎,回来贴饽饽吃,吃的人们大便不通。每逢开春儿了,槐树花开了,人们都喜上眉梢——终于有新的更好吃的食物了。人们挎着大筐,成群结队地去撸刺槐花,回来用水煮一下,捞出来用凉水冲一下,然后攥干剁碎,再撒点盐,攥成一个个菜团,用菜团去仅有的半小瓢(当时的全部口粮)玉米面里打个滚儿,粘上薄薄的一层面,小心翼翼(怕把菜团弄散了)地贴到锅檐儿上。那时的锅盖是用秸秆做的,比较透气,闻着香气了,就可以出锅、开吃了。据老人回忆,当时能吃上槐树花简直像过年了。每天撸回来的槐树花就是一天的口粮,于是天天去撸。当时,跟槐树花一样无私、为人们续命的还有野菜、榆树钱、榆树叶、杨树叶。
直到现在,妈妈也是特别喜欢吃野菜、榆树叶和刺槐花。是呀,它们都是当时的救世主,无私地奉献了自己,救济了一代人。
我喜欢刺槐花的圣洁、清香、无私。它曾在饥饿年代奉献自己,救人续命而从不邀功,至今仍居荒山野外。在岁月的演变中洁身自好,在时光的打磨里从不退惧,在荒凉的野外默默地谱写正义、高洁,在风霜雨雪的摧残下,依旧保留那份淡然、洒脱。
我想代表爸爸妈妈,以及经历过饥饿的那一代人,向刺槐花敬礼!
[责任编辑:雅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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