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

文化信使/史庆友(阜新) 编辑/繁花似锦

　　早晨，淡淡的薄雾在小树林里流动，给树木增添了几许神秘的色彩。初秋的树林很宁静，草叶上的露珠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小鸟的歌声才让这宁静的山村有了生机。

　　在小鸟的呼唤下，太阳出来了，阳光像瀑布洒落在林间。树林头儿野地里，一朵朵牵牛花盛开，把初秋装点得分外绚丽，遥望远山，模模糊糊，太阳时隐时现，好美的晨景，让人陶醉。
　　我举起了手中的相机，拍下了这难得的场景，我觉得我拍下的是一幅多彩的水粉画。特别是近镜头端的几朵牵牛花，扑朔迷离的蓝，流动潋滟的紫，绚丽灿烂的红和光洁无瑕的白，织成一幅牵牛百图锦。给我的作品增添了无限的活力。

　　牵牛花，是我故乡的一种小草。但在乡亲们的眼里，这种小草有特别的活力，它不需要播种，也没有人去种，但它的生命力极强，不论是田间地头，还是村屯院落，只要有土的地方，就会看到它那可爱的身影，牵牛花更多的时候是出现在农家院的栅栏上，还有荞麦地里。那情景更显得牵牛花大气、霸气及顽强。
　　儿时的农家院，没有现在这样高的围墙，多数人家房子连着大地，分不清哪是院子，哪儿是草地，那是人与大自然真正的和谐。没有院墙的院子，常常会受到外界的影响，在草地上采食的牛羊，会随意地到院子里串门儿，林间的野鸡和野兔，会到院子里同家鸡、家兔争夺食物。为防止小动物们对农家院儿的骚扰，父辈们往往要用树枝子及农作物秸秆做个临时墙，这就是书上说的篱笆，乡亲们都叫他障子，在障子边，人们都要种一些藤蔓类植物，如南瓜、豆角、扁豆等，既有收获，又会因植物嫩绿的藤蔓，形状各异的绿叶，五颜六色的花儿，将障子装点成一道挂着飘香瓜果的透体墙，为山村的农家小院，增添了无限的生机。这个时候，牵牛花不请自来，会同豆角、扁豆等一起生长，但因其生长速度快，生命力顽强，当别的植物还没长多高，牵牛花已经迅速地占领了有利位置，将构成栅栏的那些物体紧紧缠绕，舒展着大大的叶子和五颜六色绚丽的花朵盛开了，那个时候的栅栏，就是地道的花墙。

　　秋天的荞麦地里的牵牛花可真的是一道风景。荞麦是我们地区特有的农作物品种，产量极低，但好吃，可以做出地道的地方美食，受到家乡人的厚爱。荞麦植株本身就很有诗意：红红的茎，绿绿的叶，雪白雪白的花。荞麦需要密植，开花的季节，荞麦地就是一幅画，在红茎绿叶的衬托下，雪白雪白的荞麦花，如梨花，但比梨花妩媚；似白雪，雪儿没有它芬芳。每年的初秋，会有几十、几百的养蜂人，带着成千上万箱蜜蜂，来我的家乡采荞麦蜜，那些日子是养蜂人最幸福日子，都会挣到大把的钞票。其实，在荞麦花盛开的日子里，去我的家乡，不论你走在大街小巷，还是林间草地，都会闻到空气中浓浓的荞麦蜜的芳香，那味儿可真好，让人醉。由于荞麦是密植植物，开花了，就没有人再去地里，由于植株太密，就是有人想进荞麦地，看到野草——牵牛花等在那生长着，也不能去拨。荞麦地里的牵牛花，由于不受人为破坏，长势更繁茂，牵牛花在雪白的荞麦花上，开着一片一片蓝紫色、淡紫色、粉红色的花，让荞麦地有了生机，有了神韵。

　　牵牛花的枝蔓青嫩温柔而坚韧顽强，花儿恬淡高雅而隽永秀丽，就像那朴素可爱的村姑，在田野里，小路旁，在农家院的栅栏上，在雪白的荞麦地里，欢快地起舞。微风吹过，圆圆的蓝，圆圆的紫，像一群少女舞动旋转的罗裙。当微风扫过或在雷雨过后，那些牵牛花都会顽强地开放，把芬芳淡雅的梦，送向遥远的天边，去感染蓝天飘动的流云。它用无限长的手臂，把它的美丽和芬芳，送到劳动人民的心窝里，去驱散酷夏的燥热，秋色的苍凉。不管你是否在意它，它都无怨无悔地盛开，向人们传送着夏日的繁盛和秋天的祝福；它不知疲惫地努力攀登延伸，欲与天公试比高，它要把青嫩的枝头举向蔚蓝的天空。有着让人叹服的精神力量和不懈追求和努力向上的精神！

　　在我的记忆里，有一首关于牵牛花的儿歌：牵牛花，像喇叭，对着喇叭打电话，电话打到工人叔叔家，谢谢你们的好机器，播种秋收全靠它……

　　牵牛花的种子还是一味中药，叫二丑，泻下逐水力特别强。在儿时，大队卫生所收购二丑，两毛钱一斤，每年下霜那几天，我们都要起早贪晚采收，一般中午不去，不是怕热，而是中午的时候成熟的牵牛花果实一撞就炸了，种子会弹出老远，将人们忙够呛，还采不多少。采二丑的季节性特别强，采早了颜色淡，不爱收，收的价钱也低。过了秋分就都炸了，想采也没有了。
　　在老家，有一项农活可不是谁都能干得了的，需要功夫，那就是用一种叫簸箕的农具将荞麦里的二丑分离出去，老家人管这种活儿叫溜荞麦。当年我学过许多次，一直也没学会。爸爸可是溜荞麦的高手。每年过年前，家家都要用石碾子碾够正月用的荞麦，在老家正月是不能去碾房碾面的，正月碾面会将一年的福气碾走的，不吉利。为此老家人在年前将一个正月用的米面都得碾出来，这种习俗叫压过年的碾子。

　　压过年的荞麦，第一件事得将荞麦里的二丑溜出来，荞麦里有二丑可不行，不是因为别的，吃了有二丑的荞麦面，严重的会闹肚子。每年过年前，房前屋后的邻居都会请爸爸给他们溜荞麦，爸爸溜荞麦从来都是义务，甚至连一支烟也不抽，爸爸在乡亲们的眼中是真正助人为乐的好人。
　　牵牛花虽然没有牡丹那样名贵，也没有玫瑰花那样芳香，更不具备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性，但牵牛花在古代很多文人笔下，是很有灵性的。秦观笔下的牵牛花是一位下凡的仙女：“银汉初移漏欲残，步虚人倚玉栏干。仙衣染得天边碧，乞与人间向晓看。”杨万里笔下的牵牛变成了一位扶着竹篱远眺的村姑：“素罗笠顶碧罗檐，晚卸蓝裳著茜衫。望见竹篱心独喜，翩然飞上翠琼篸”。林逋山把牵牛写成一位多愁善感的少妇：“圆似流钱碧剪纱，墙头藤蔓自交加。天孙滴下相思泪，长向秋深结此花。”

　　多位现代作家也写了多篇关于牵牛花的作品。郁达夫先生却把牵牛花分出了高低：在《故都的秋》里他说“我以为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深以为然，虽然枝叶繁茂，可是，牵牛到底不是热闹喜庆的花，唯有深蓝或白色才略显寂廖之意。”我却最喜欢紫黑色的牵牛花，那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最欣赏叶圣陶先生小品文《牵牛花》，写得很有闲情逸致。他说，牵牛花的顽强生命力，应该是赏花人的一种共识，高雅之士如此，村野之夫也如此。

　　因为田野里有了牵牛花的开放，才显得更加清静，更加动人，更富有生命力！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骚客或文或诗，赞牡丹、梅花、菊花、荷花者颇丰，而吟颂牵牛花者却为数寥寥。我常常这样想：牵牛花没有牡丹那雍容华贵之貌，没有梅花那疏影横斜的风韵，没有菊花那“花中君子”的美誉，更没有荷花那高洁不流俗凡的情操。这，大概是牵牛花不为人所青睐的原因吧！每当我站在小路旁，久久注目审视牵牛花那修长的藤蔓，她那坚韧的身躯，左冲右撞似龙蛇般的头颈，生机勃勃向前攀援，有着一股不达理想境地誓不休的毅力和精神。你看她的身躯紧紧地缠绕在物体上，毫不松懈，直向前冲刺，义无返顾。这不正显示了她前进的强盛生命力吗！
　　初秋，倘若你去名山大川游览观光，而偶入荆棘丛生、瓦砾遍野的地方，你也会看到一种奇景：牵牛花儿悠闲自得，无拘无束地同荆棘作伴，与瓦砾为伍，枝蔓儿有的缠绕着荆棘，有的从嶙峋的石头夹缝中穿过，朵朵擎起的喇叭儿，在微风中摆动，神态自若，毫无畏惧之色。

　　牵牛花可真谓是逢艰险而不惧，临危境而不退避，一心向前，义无反顾，实在令人敬慕！

　　勇敢的牵牛花啊！它不仅精神可叹，可敬，可颂，尤其令人敬慕的是它那质朴无华，生不择地，苦不怨忧的品格。
　　啊！牵牛花，我敬仰你，因为你有着质朴无华，不择地而生，苦而无怨，默默地把美奉献于大自然的品格！

　　我敬仰牵牛花，更敬仰我身边的农民兄弟。因为，他们纯真无私，默默地奉献着人生价值，让世界更美好！

[责任编辑 雅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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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庆友，网名：无风无浪。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辽宁省阜新蒙古族自治县旧庙镇政府退休公务员，朝阳农学院毕业，省、市、县三级作家协会会员；市、县诗词学会会员，高级畜牧师。多年坚持写作，作品充满浓郁的乡土气息和文化内涵。先后有作品发表于《参花》《散文》《辽宁散文》《东方散文》，《辽宁日报》《辽宁职工报》《阜新日报》《新蕾》《蒙古贞日报》等媒体。出版了散文集《心语》《心曲》。分别获蒙古贞文学奖、阜新文学奖。摄影作品《村头》在市委宣传部主办的摄影展中荣获一等奖。在网络上发表作品200万字，多次参加网络征文并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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