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长征路(一)
文/刘文艳 编辑/昕晨
于馨桐 摄
2016年5月,参加中国作家重走长征路采风团,沿着红二方面军长征路线,从湖南桑植刘家坪出发,经张家界,转云南,走寻甸、禄劝,经丽江、迪庆,一路行军、考察、座谈、采访,心灵受到极大震撼。再一次重新认识了长征这一史无前例伟大壮举的非凡意义,再一次深切感悟到红军长征伟大精神之弥足珍贵!
走进桑植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十分醒目耀眼的巨大雕塑。在湛蓝的天空下,在郁郁葱葱苍松翠柏背景下,一面“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红色军旗,以风中飘动的姿态舒展定格。红旗正中雕刻着洁白的五角星,五角星中间镶嵌着镰刀斧头。红旗的下方长方形底座上黄色浮雕书写着王震“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长征出发地桑植县”的题字。当年红二方面军是从桑植县的刘家坪出发的,采风团首先在这里举行重走长征路出发仪式,接着参观红军长征纪念馆,然后走进桑植县洪家关贺龙故居。
走过贺龙桥,贺龙故居就在眼前。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落,院内一栋坐北朝南、四扇三间的普通木房。这栋普通木房原为清道光年间贺龙祖父贺良仕修建,由贺龙的父亲贺仕道、母亲王金姑继承下来,贺龙和兄弟姐妹七人都在这里出生。一个九口兴旺之家只有三间木房,显然住不下。贺仕道便自行设计将三间房用木板隔成六间。正中一间是堂屋,堂屋前间为供奉家神厅堂,堂屋后间是贺龙姐姐、妹妹卧室。左前间为火炕屋,冬天全家人在此生火取暖,用餐待客。左后半间是贺龙父母卧室。堂屋右前间是厨房,右后间是贺龙和弟弟贺文掌卧室。
几个卧室都按原来的生活状态,陈列着一些家俱物品,引人驻足的是卧室主人的画像、照片和简短人物介绍。伫立在这些画像、照片和人物简介前,我的心里翻腾起波澜,久久不能平静。贺龙的五位亲人,父亲贺仕道、弟弟贺文掌、大姐贺英、二姐贺戊妹和妹妹贺满姑,都先后参加革命,最后都在反动势力的残害中牺牲了!他们斗争得都很英勇,他们牺牲得都很壮烈,真是满门英杰、全家忠烈啊!
贺龙父亲贺仕道是个既老实忠厚又嫉恶如仇的人。他为人谦诚,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同时他也刚直不阿,好打抱不平,经常教育子女主持正义,不畏强暴。贺龙是贺家长子,从小聪明机智,贺士道对贺龙寄予无限厚望。曾想让他苦读经典,“学而优则仕”,给他起名贺平轩,希望平步青云,翔雾连轩。可贺龙却厌文爱武,迷恋舞枪弄棒、习武打拳。贺士道就顺其天性,在自家院子东侧建起小小习武场,让儿子和邻家孩子们一同操练。至今,贺龙故居院内还保留着这个练武场。据说贺龙十多岁时,就学得几般武艺,许多大人也敌他不过。
贺龙二十岁那年,就在芭茅溪刀劈盐税局,拉起革命队伍,打出革命旗帜。许多穷苦人家的青年人跟着他闹起了革命。贺仕道认定儿子的所作所为是杀富济贫的正义之举,就主动为儿子的武装斗争四处奔波,筹集钱物,不辞辛苦,不惜生命。
一九二零年五月,贺龙托人捎信,让父亲亲自代他去澧州取回刚刚搞到的一批枪弹。贺士道接信儿后,二话不说,立即带上小儿子贺文掌,从桑植启程,直奔澧州。谁料,贺龙队伍里出了叛徒,走漏了风声。当贺龙父子走到天子山下的三人潭时,突遭土匪袭击,贺士道腰部中弹,落入水中。他十分顽强地忍痛泅渡到对岸,却又遭土匪拦截,再次被砍落河中,最终不幸牺牲。
在贺龙小弟贺文掌的画像前,听着讲解员介绍他英勇牺牲的经过,我的心被揪得紧紧的。贺文掌英俊潇洒,还有些稚嫩的脸上透着正气与刚毅。那年他刚刚十五岁,在随父亲为贺龙的部队取枪弹时,也不幸在与土匪搏斗中,寡不敌众,被土匪捉住。残忍的土匪,燃起干柴烈火,把他放进大笼屉活活去蒸。贺文掌年小志大,意志坚强,宁死不屈。据说,疼痛难忍的贺文掌,当时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几里地外都能听见。即使这样,他也丝毫没有向敌人求饶。一个英俊勇敢、生龙活虎的青年才俊,就这样被敌人活活蒸死,这是何等惨烈啊,听了让人心恸不已!贺文掌被蒸死后,土匪头子们取出他的心肝肺,装了一罐子,连同他父亲的尸体,送到了贺龙的住处。正待出征的贺龙,见到父亲尸体和弟弟那已煮熟的心肝肺,犹如万箭穿心!他惨痛地大喝一声,挥刀劈向身边一棵大树,发誓说:“我贺家杀不尽,赶不绝!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贺龙的大姐贺英,是个有勇有谋的巾帼英雄。当过湘鄂边区游击司令,率领游击队配合工农红军为创建湘鄂边、湘鄂西根据地作出了极大贡献。贺英从一九零六年,就与丈夫组建与恶势力抗衡的地方武装;支持贺龙杀死盘剥农民的大豪绅,赶走知县;丈夫被害后,继续率领群众武装坚持斗争;一九二八年春,将千余人的武装交给贺龙、周逸群,从此加入工农革命军,参加桑植起义;贺龙率红军东下洪湖,她率游击队在湘鄂边根据地坚持游击;反“围剿”后,国民党军和地方武装包围根据地,她率部坚持斗争;一九三三年夏,贺英驻洞长湾遭敌偷袭,在掩护伤病员撤退时不幸中弹,壮烈牺牲,年仅三十七岁。贺龙的二姐贺戊妹也在这次战斗中英勇献身。贺英牺牲后,残暴的敌人拖走了她的尸体,割下了她的头颅。据说,贺龙闻听大姐、二姐死讯,曾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痛煞我也!”悲痛的泪水如决堤般滚滚而下!
(未完待续)
(本文原载《鸭绿江》2016年第11期,本网在发表时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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