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结束都是新的开始
文化信使/王晓晖 编辑/赵盼
公元2018年的最后一天,翻翻正在热闹地辞旧迎新的朋友圈,又赖了会儿床,起来简单地打扫下屋子,猫咪配合地在纵横捭阖的拖把轨迹间腾挪跳跃,放寒假的女儿起床去厨房做早午饭——迟起,这一餐饭连接早午,光线里,灰尘和猫毛摇摆着舞蹈,大红的茶花正色地妖娆。
竟是岁月里正好的模样。
这一年,喜乐过,悲苦过,放松过,疲累过。在最孤独的夜飙过车,在最热闹的街发过呆。看过最好的花,闻过最烈的酒,念过最纯的诗,也触摸过这凉薄世上最动人的温暖、最绚烂的挣扎。
于是,这岁月里正好的模样翩然而至,心下安然。
这一年就要结束了。
也想盘点收获,可惜实在乏善可陈。其实它与每一年也没有什么不同,仍是工作、读书、写作,闲时锻炼、逗猫、养花。事情不比时间,旧的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开始,清清爽爽,明明白白。它们都是成群结队来的,那场面就像多年前去幼儿园接女儿,一屋子的黄口小儿,见有家长来,发一声喊争先恐后地涌上前来,绝不肯在你面前一字排开。
当然,我们大多数人没有周伯通“左右互搏”的本事,一心不得二用。虽然眼前十个事情罗列,仍需一件一件地分开来做。写材料的时候,若来了电话,必须要放下材料专心去听人家说什么,怎么回复。同时打开五个文档,最终编辑的,也只能是当下的这一个。你要是想起需要把哪句话加到另一个材料里,则必须离开这个页面才行。
事情纵使多得记得这个忘了那个,但终究每一桩每一件,都是完完整整有头有尾的。就说最简单的吃饭,从摆上碗筷吃,到吃完洗净收好,有开始有结束。即使是交际多的人,一晚上要赴几个宴席,也是要结束了正餐,俗称“一悠”,再去烧烤“二悠”,烧烤结束,也许去KTV唱歌,也许去酒吧听唱歌,也许去洗浴中心洗浴,战斗力强的“三悠”“四悠”很常见,起承转合,也是结束一个再开始另一个。就算再细化到吃每一口饭,也是要咽了一口再送入另一口。要是吃急了,真容易呛,欲速则不达。
好在今年的事情,大半都已经做完了,尤其是工作上的,还称得上可圈可点。没做完的事情,都是自己的。一个系列人物散文,刚刚写完两篇,第三篇正在开头;计划好的旅行,定金都交了,却成画饼;写出来的文章,在日渐式微的纸媒上发表寥寥……只好安慰自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且保重身体,缓缓前行。女儿笑言,我可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需要好好保护。
结束吧,我并不习惯告别。《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喜聚不喜散,怕的就是告别。人到中年,聚散两由之,面对结束日渐淡然,甚至还有点小欣喜——人生苦短,结束了这一遭,欣欣然奔赴另一个开始。这一世要做的事情太多,来不及惆怅,要不得矫情,须攒足精神,多多地积累,慢慢地实现。没错儿,这才是厚积薄发的正解。
2018年的最后一天,是银行的决算日。作为一个银行人,元旦假期遭遇决算,大多数同事不能休息。到工作群里发了个红包,转头看向窗外,北山上树林寂寂,一直忙碌到初冬的挖掘机和大货车踪迹不见,一棵青松顶着它们扬起又落下的灰尘,慵懒地晒着太阳,看着脚下仍旧亮白的十天前落下的雪,以及在过往车轮下结起的冰雪的趼子。也许明年,也许后年,窗外又会拔地而起一些楼宇,再装满俗世的离合悲欢。
所有结束,皆是开始。所有变化,皆是希望。所有过往,皆是序章。
2018年12月31日于蕙畹
(本文图片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