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花
文图/张丽华(辽宁朝阳)
时值立冬,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园里的蔷薇和月季。它们是娇气的木本植物,过冬在北方依旧不容易。我甚至心存侥幸,希望它们在上冻之前能多坚持几天,因为月季的枝头上还有几朵花苞很倔强,虽然生不逢时,但是能赶在万物霜天之前展露自己,也不枉追随过一个花季。
其实,园中的月季在去年已经挺过了一个冬季。除了其中的一棵没能幸运,剩下的十四棵在春天如期发芽。我估算了一下,以这样的成活率,今年过冬不是问题。何况,在经过了一个花季后,明显比上一年更壮实,多数长到一米多高,根深叶茂。只是蔷薇是今年新栽的,如何过冬,应该修剪还是防护,对我来说却成了难题。
几树繁花,一墙蔷薇,蜂飞蝶舞,一直以来,这是我憧憬的美妙景象。看花容易养花难,每每这时,总是遗憾当年为什么选择学医而没有学农,至少不该在秋天为几棵花草过冬发愁。悲秋,是自古以来多少文人墨客的闲情逸致,甚至有人拈花赋诗,可我却有和那些人不同的感受。虽然所研究的疾病和花草如同万物之间都有诸多共性一样,但是更多时候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好几次都有人说,你那么喜欢栽花种草,肯定生了一个好看也爱花的女儿。我实在忍俊不禁,这有什么相关啊?生男生女,如果由着爱好决定,那岂不是改变了遗传规律?有些事物之间不见得真有联系。我儿子小时候,除了喜欢过给他养的小鸡小鸭,就是喜欢各类大小车辆,还真没留意过我种的任何花草。顶多是他小学三年级时,我们搬到这个有自家花园的小区那年,我种了白菜,秋天时,他执意不让拔那棵最大的白菜,说留着等到圣诞节时在上面挂很多个小彩灯。于是父子两个用厚实的塑料袋子把那棵长在地上的大白菜严严实实就地包起来。时至今日,我们依然记得那个冬天,下过几场雪后,那棵雪地里全副武装的坚强的白菜。那年圣诞节,虽然没能把彩灯挂在白菜上,但是,家里多了一棵一米八的圣诞树,和店铺里过节日一样被挂上彩灯。我当时执意反对家里添置这样不实用的东西,只是儿子爸爸坚持己见,说在孩子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一定满足他,等到他哪天长大了,你想买,人家还不一定喜欢。现在想来,那真是他的一个英明决定。以后的好多年,我都在特定的节日装扮上圣诞树,等儿子夜半下课归来,看他张牙舞爪地围着圣诞树惊喜顾盼。
花园里草本的花几乎都落了。百日草和茑萝,在刚刚觉察到秋天气息的时候,叶片上就开始出现白霜的痕迹。这多像心理脆弱的人啊,还没等秋天真正来临,自己就面容枯萎。倒是被邻家女人称作臭花的大丛的黄芙蓉,愈发开得热烈。橘红、杏黄和浅黄,色彩艳丽的主色调,在气温与日下降的秋日里,让人颇感温暖而踏实。它们的气息,深嗅也闻不到芳香,倒是有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神秘味道。可能太过芳香的花,多是香气挥发得太快,才很少历久弥香。“百朵千朵空落去,独留一枝馨香怡”,以至于我有些不忍,生怕一夜风来,这色彩浓烈的美丽会了无痕迹。花无语,但花开有期。所以,我剪下一大捧,放进有水的花瓶里,摆在客厅的茶几上。闲暇时看几页纸质文字时,无形中倒也多了几丝书卷气。
我用这种简单而有效的方法延长它们有限的花季。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虽然摘花折枝向来不是我的风格,但是比起它们在以后的某一次降温后骤然凋落,这样的结局无疑已经很美。花落会让人感伤,我们总是能耐得住对下一个花期的漫长等待,却不能面对瞬间花落。花开一时,刹那芳华,却敌不过花落之美,用凋零成全生命的更替!
这个初冬,天气一直很暖,真正意义上的冬天来得有些迟。月季在临近十二月份叶片墨绿依旧,让人不敢确信这是在辽西的冬季。可能物种在进化过程中,适应环境,也练就了生存的本能。优胜劣汰,物竞天择,才是最基本的规律。叶落归根,花落成泥,在草木里表现得最为直接和贴切。春来发芽,草木一秋,向来是自然界中生生不息的轮回。所以,顺其自然,不人为干涉亦不改变,由着它们自己度过冬天。
我的月季和栅栏上的蔷薇,伫立在辽西的冷风里。但愿在下一个春天,又是满园盛景,一墙蔷薇花,几树花锦簇……
(本文原载于2018年12月21日好名声网<孝亲养老><亲情美文>栏目,转载时略有改动,原标题《园中花》)
[责编 赵盼]